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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伤口期间两个人皆一言不发,凯墨陇坐在沙发上默默弯着脖子,贺兰霸看着凯墨陇干净的脖颈,软得一塌糊涂的头发,一条人命在凯墨陇的小伤口面前一秒就变得不值一提了,但是理智里他又特别不能容忍如此没有原则的自己,最后他想到了凯萨死去时惨不忍睹的尸体,闭了闭眼肃声道:“凯墨陇……”
凯墨陇顺势将头往他肩膀上一靠,疲惫地长吐一口气:“我很痛。”
“……有人弄痛你,你是不是就要对方以命相偿?”
“不是我干的。”凯墨陇闭着眼说。
贺兰霸皱眉睨着说得很平静的凯墨陇,他的声音很平静,呼吸很平静,扣下的睫毛很平静,喉结的扯动也很平静,没有撒谎的痕迹。
“我不想对你解释,因为我不欠你这个解释,”凯墨陇睁开眼,垂眸看着地上两个人重叠的影子,“但是既然你这么在意,我不介意出于安慰你的目的告诉你真相。人不是我杀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
贺兰霸一方面放下大半颗心,一方面对凯墨陇这样若无其事的口吻有点不适应:“这种时候你就说‘我没干,我是无辜的’不就好了?”
凯墨陇直起身,侧头认真地看向身边人:“总之你记得,不管我说什么,不说什么,都不会对你撒谎。”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贺兰霸再找不到不相信对方的理由,拍了下大腿站起来:“行,我信你。上去休息吧。”
他扯了几张抽纸打算把壁灯灯托上的血迹擦掉,刚走到玄关开了灯,找着金属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动手手腕便被一把拽住。
贺兰霸扭头看见身后的凯墨陇:“干嘛?”不是让你上去睡觉吗?你丫走路能有点声音吗?
凯墨陇垂搭着眼皮瞄他一眼,歪头打量黄铜色金属上显眼的血渍:“啧啧,我就是酒后乱|性时也没舍得让你受一点伤,你倒是舍得让我大出血啊。”
贺兰霸被这话噎得毫无回嘴之力。
“这血迹就让它在这儿。”凯墨陇眼神凉凉地瞥他一眼,“好时刻提醒你今天对我犯下的暴行。”
贺兰霸目视凯墨陇扯走他手里的抽纸捏成一团,转身上楼时看也不看随手一扔就丢进字纸篓里。他推了推眼镜难以置信,待凯墨陇进屋后才走到楼梯下方仰望着二楼紧闭的房门,心说你是变态吧?一定是吧!特么还是骨灰级的吧!
不过不管怎样,知道那条人命和凯墨陇无关他的心也就完全安下来了。人一紧张容易失眠,一放松就容易做梦,当天晚上贺兰霸又做了那个诡异的梦,锈迹斑斑的密室,冰冷的铁床,他躺在铁床上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心中卧槽一声,居然还是连续剧?
只是这一次密室中只有他一个人,厚重的铁门外隐约传来了枪声人声和野兽的叫声,然后那扇他从来没指望能在梦中打开的的铁门终于“吱呀”一声开启了。
一群手持突击步枪和冲锋枪的人破门而出,随之涌入的是浓重的血腥气和干燥的风沙气息,这些人的穿着与身着衬衫西裤的他截然不同,他们身上裹着粗粝的斗篷,有的甚至留着夸张的长发,若非手持热兵器,看上去就像一群拓荒者。
他摸不清状况,就这么被人们七手八脚地从铁床上解下来,有人将一只水袋递给他,但其实他并不怎么口渴,只小啜了一口,虽然是梦,但是弄不清楚其中的逻辑他还是好奇得慌:“你们是什么人?”
“别担心,我们不是ibal,”为首的络腮胡男子拍拍他的肩,神情庆幸又遗憾,“你运气真不错,这里除了你已经没有活口了。”
他听得半懂不懂,这场面在他过去的剧本里也找不到丝毫线索,懵懵懂懂地跟随这群人走出密室,才发现这里似乎是一座地下掩体,阴凉的通道四通八达,到处都是人的尸骸和……动物的尸体?贺兰霸大惑不解地看着四面鲜血淋漓的场景,人的尸首虽然数目也不少,但不是早已风干就是已经化成森森白骨,可见已经死亡很长一段时间,但大型食肉动物的尸体却比比皆是,而且“新鲜”得让人不忍直视。他看见几只死相凄惨的母狮,一只被射穿了肚皮只剩一口气的花豹,还有脑浆都被子弹喷射到墙上,肝脑涂地的一队鬣狗。
也就是说方才的枪声其实是这些人在跟这群食肉动物们交战?他狐疑地打量着来解救他的这十来个人,他们当中有一队正忙着从地下掩体里搬运物资,有水有食物也有弹药枪支。这时一只趴在尸堆中还没断气的雄狮朝领队的男子愤怒地低噑起来,络腮胡男走上前用刺刀一刀了结了那只已经站不起来的狮子,摇摇头:“食人者最后却被野兽当成了食物,真是讽刺。”
贺兰霸一点点梳清了头绪,这座地下掩体及其物资原本属于这些人口中的“ibal”,毫无疑问那些横七竖八的干尸正是这些食人者,而他自己似乎恰好是这些食人族的储备粮,因为某种原因这些食人族最后全都丧命在这些野兽手中。但奇怪的是,这些食人族和他在电影里看过的却都不同,风干的尸体里有白人黑人甚至黄种人,这似乎和常识中的食人族外貌有很大的出入。
他想起总在密室中出现,西装革履的凯墨陇,他也是ibal?可如果凯墨陇是食人者,为什么会让自己活到现在?他摸了摸胃部,既不饿也不渴,说明凯墨陇有定期喂他食物和水,当然这是梦,梦里的逻辑也不一定需要这么严谨。但他还是觉得,哪怕梦里的凯墨陇真是ibal,似乎也对他没有恶意。他一面挥开灰尘一面在众多尸体中找着那道西装革履的身影,如果凯墨陇最近才喂他进食饮水过,那么他的尸体应该不可能呈现风干的状态。
一路都没找着相似的身影,别说混血美男的木乃伊了,连穿着手工定制西装的白骨都没有,所有人的穿着都和来解救他的人一样,既未来又原始。
正纳闷着,前方有光照了进来。贺兰霸循光看去,只见前方一行长长的阶梯向上通向外面的世界,他透过镜片看着炽热的光从那阶梯顶端的一方出口投射下来,光尘流转,像一道光之瀑布,散发着无法言喻的神圣和肃穆。
心砰砰直跳,有种无端的紧张,这梦境就像斯芬克斯的谜语,隐藏着某种启示,每踏上一步台阶那种既期待又害怕的感觉就更深一分,直到前方的人走出出口,盛大的阳光下那些人的背影仿佛消失了一般。风将滚烫的沙子吹拂在他脸上,刀割一样火辣疼痛,他抬手有些不适地遮住额头上方的光,迈上一步,走出了掩体。
如果由他自己来设计这场梦,那么他应该是被军情六处囚禁,结尾时会有直升机在夜色和白光中降临,解救他于水火之中,精彩完满得跟美国大片一样,但是等着他的却是始料未及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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