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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躺下的。
酒意氤氲里,她像是做了个梦。
梦里她还是年少的青蝉。
住在高耸绵延的深山,有一日师父从山外回来,领回来一个比她矮一些的少年,师父说,青蝉啊,你要做师姐啦,高兴麽?这是你师弟……
师弟?
看不大清他的脸,只觉是张漂亮的脸,看着年纪不大,有些瘦弱的样子。她经年与白胡子师父一同生活,老早就想要个乖巧可爱的师弟师妹,见了师弟的样子,心中立刻升起一股为人师姐的豪气来。她大力拍他的肩膀,热情的告诉他,从此以后她就是他的师姐了,会辅导他修行,带她去山中玩,日后都会罩着他。
师父是个白胡子的仙人,已隐世不问凡俗。师父收徒只看缘法,缘法这东西分外玄妙,年少的青蝉并不能参透,总觉越是玄妙越是需得自己去悟,能问到答案的也就不能成为玄妙了。
所以她不问师弟的来历。
他们有师姐弟的缘,那边顺应这段缘法便是。
师弟身子并不好,师父常常采了灵草仙药给他,可他还是总一副脸色苍白略有羸弱的模样。
青蝉心中着急,越发带他修行练功,她通医理,也查过师弟的灵脉,觉得他身子不应如此,但却不知为何总也好不起来。
她去请教师父,师父捻着胡子只说“命中如此,不必强求”。
不只师父这般说,师弟也这般说——他年纪不大,却好似已经看开。青蝉越发
心疼他,越发爱护照顾他,师弟因此与她关系越发亲厚。
青蝉猜测他没拜入师门前过得大抵不大如意,因为他后来越发粘她,走到哪里都喜欢跟着她,她练功修行或是进山捉灵兽他都跟着,青蝉被他缠得紧,却因心疼他,总也由着他。
“师姐,你说,五界本来便有优劣之分的吗?”
有一日,师弟这般问她。
青蝉那时长在深山,对五界之事了解并未那般透彻,且师父并不喜谈论五界事,她对这个问题,只能凭着本能答,便道:“并非如此。盘古开天,自混沌始,后来才有五界四海,大家原是同样。”
师弟眼睛亮亮的,又问:“那人呢?”
“人?”
“我是说,好人坏人。他们说,生于神界有仙根,骨中悯世。生于人间有六欲七情,本心向善。妖者多暴,魔者……嗜杀,师姐可也觉得是这般?”
他眼神里是有些小心翼翼的。
青蝉认真想了下,告诉他,“我觉得并非如此。”
“本性是为本性,若什么都依本性划分,那修行便也没了意义。神界并非全都是悯世端雅者,魔族也并非都是嗜杀嗜血,往后如何,还看修行。”
师弟听了,好一会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呢喃了句什么。
梦境模糊,像久远到缥缈的记忆,她并不记得他那时说了什么了。
只是自那之后,师弟的修行越发勤勉,只是身子也越发病弱。青蝉那时并不能分辨他身上这
样变化的缘故,她从未想到过会有人越修行反而越羸弱,后来……
记忆像一个口袋,在此处缓缓收紧,那些久远的记忆再次缩回袋中,神志再次混沌。
只是后来的梦里,她不时听到有人唤她师姐,一声一声,或轻或弱,或高兴或难过……
一夜昏沉。
第二日醒来,她头疼得厉害。
一面想着不该喝那么多,一面打水净面。冷水浸脸,激得她神志这才清明了些。
一清明便不觉想起昨晚的梦,只是原本便模糊的梦境,在回想时就越发模糊起来,只隐隐记得几个片段,再之后,她便想起了昨夜里日行一善的傻子妖怪。
“没想到妖界还能养出这样纯良性子的妖怪来,倒也稀奇。瞧着妖力不错,大抵能活久些……”
这样想着,她便也不再多想——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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