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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2页）

还是四叔海武‐‐毕竟是幺儿，更受宠一些，壮着胆子道，&ldo;娘，这件事既然着落到二哥头上来办，咱们明儿就去找宗房说道说道？&rdo;

毕竟是一家人，兄弟齐心，什么事办不成？老太太唇边就泛起了满意的微笑，她没有说话。

三爷海文被妻子看了一眼，也忙道，&ldo;宗房的老四，和我最要好的，我改明儿就请他吃酒去，把宗房的底给套一套。看看怎么开口最好，娘你看怎么样？&rdo;

当时天下承平，京里多的是无所事事没有差事，家境又富裕的大家公子哥儿，因无所消遣，票戏的很多。这票戏又和吃喝嫖赌不同，为了保持嗓音清亮，必须养成早起习惯，平素不抽烟不喝酒，女色也要少近。因此大家大族，倒是并不禁止子弟们票戏，也算是为这些有钱的闲人，找一个消遣的去处。这票戏之风，当然是京城最盛，可西北在西安一带，也有不少票友聚集。海文成日里就是四处票戏反串，倒是结交了一大帮子一样的闲人朋友。这宗房四爷平时就和他要好，此时用上这份关系，当然也可以说得上很恰到好处。

老太太神色一动，却是先征询地看了王氏一眼。

王氏笑了笑，面上倒是带了几分感激。&ldo;三弟、四弟都先不用着忙。要是上官对你们二哥还有三分的喜爱，这差事肯定是用不着他来办的，不然，宁可辞官也决不能帮着外人来算计咱们自己族内的粮食。&rdo;

她毕竟是官宦人家出身，陪伴丈夫宦海沉浮，已有多年，此时为家人分析起来，气定神闲鞭辟入里。&ldo;才提拔了他，就让他回自己的老家来借粮。是看上他的才具，还是看上他是杨家人？上官只要是个会做人的，就断断不能下这样的钧令。娘，海清信里口气还好吧？&rdo;

老太太也明白过来，点头道，&ldo;还好的，也没提这提早动身回家的事。&rdo;

&ldo;那就是了，这来借粮的人，肯定不会是海清本人的。&rdo;王氏端起茶喝了一口，又指点两个弟弟。&ldo;不过大家同僚，彼此友好，这西北军事，又是国运所系……嗐，这都是说好听的，说难听点，许家和桂家一边握了上十万的兵马，一在定西一在延安，距离杨家村都是几天的脚程。说这一声借，恐怕还是平国公老人家看在小四房的情面上，否则是不是借，还难说得很呢。&rdo;

海文便叫起来，&ldo;怎地还不讲理了？不借又如何‐‐&rdo;

话说到一半，已经被母亲瞪了一眼，他顿时就蔫了。

老太太面色肃然，冷冷地道，&ldo;这话有理，老二媳妇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上万的兵要吃要喝，没吃没喝就敢兵变敢造反，到时候杨家村这块肥肉，可就是由着人家怎么吃了。海清写信回来，一句话没提帮忙的事，知道为什么？&rdo;

她看着善檀，缓缓地道，&ldo;因为聪明人自然知道，当此时，该如何行事！&rdo;

善檀便起身跪下，诚恳地道，&ldo;祖母教训得是，是孙儿考虑得浅了，未能胸怀国事。&rdo;

老太太嗯了一声，又挥了挥手，&ldo;起来吧‐‐你们年纪小，也不知道这战事的可怕，不知道这大军的威力……&rdo;

她的声音又渐渐地细了下去，闭上眼沉吟了半晌，才道，&ldo;听海清的语气，这借粮的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定西过来七百里路，快马加鞭，不过五六天的路程。我们先也不要轻举妄动，看来人的口气，能帮着说话，自然也是责无旁贷。这件事还是除了看宗房的口气，也还要看来人的口气。人还没到，我们一头热也不是办法。&rdo;

见众人都默然无语，她又格外看了王氏一眼，才淡淡地道，&ldo;好了，都忙去吧。老三这阵子和宗房四爷走得近些，到时候若要行事，也方便一些。&rdo;

三爷肃容应了是，四爷和萧氏自然是无话可说，只有唯唯应是的份。见老太太闭上眼，似乎有疲倦之色，便一个接一个退出了屋子。王氏却没有动，反而催促善桐，&ldo;出去找姐妹们玩去吧。&rdo;

善桐此时已经知道，母亲这是要和祖母密斟。她会意地应了一声，便轻快地出了屋子，正好赶上了最后一个退出屋子的檀哥。两兄妹眼神相触时，檀哥冲她一笑，又把善桐抱起来笑道，&ldo;小丫头，比我还聪明了，嗯？&rdo;

善桐本来有些暗中生气，虽然说不上理由，但心底始终不快。没想到自己抢了檀哥的风头，哥哥的态度却还如此亲切。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面红耳赤地道，&ldo;我也是瞎说的……大哥生我的气了？&rdo;

檀哥哈哈一笑，抱着善桐出了院子，&ldo;傻妞妞，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这个愚者嘛，千虑有一得，也是要许你有的。&rdo;

善桐不禁哈哈大笑，倒觉得对檀哥那一点莫名其妙的不满，已经烟消云散，她不依道，&ldo;大哥你又逗妞妞。&rdo;两人的笑声，居然穿过了明亮的玻璃窗，传到屋内。

老太太掀了掀眼皮，似乎被孙子孙女的笑闹声给惊醒了过来，她半坐起身，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微微一皱眉。王氏就起身道，&ldo;给您添些茶。&rdo;

&ldo;嗯。&rdo;老太太低沉地应了一声，她又短暂地走了一回神，等新茶送上，才惊醒过来，直截了当地开口问，&ldo;这件事，海清上任之前心底有数没有？&rdo;

王氏的脸色也不禁阴沉了下来，她摇了摇头，苦笑道，&ldo;这一次也是三年缺满了，海清托了南边的关系，记了好评语。娘也知道，他外放那几年，经济倒是搞得有声有色。几个上官都抢着想要他去打理财务，甘肃布政司这边正在打仗，催能员催得紧，吏部就把海清给了甘肃布政使，当时还觉得离老家近也没什么不好……&rdo;

这官员的提拔上位，大体可分为两种情况，第一是有派系的，派系斗争成功，则自然青云直上，官路走得就顺；第二种就是二老爷杨海清这样出名的能吏，就是给他一枚石头，都能种出花来，那自然也是人人都抢着要他。二老爷虽然一向洁身自好，绝不在朝中的储位之争上开口，但背靠了族兄杨海东，众人多少也要个他一点面子，因此官路走得还算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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