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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绝望(第1页)

七月流火,转眼便是立秋。www.wjxs.com

“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古人的智慧无穷无尽,短短几句就描绘出了一段凄凉的故事,感觉秒杀了一众现代歌曲,更能体现出王明现在的心情。以前上学时被逼背课文,以为考完试就没用了,现在看来很多事情有用没用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王明一大早就骑着小摩托车接单外卖,尽管他昨晚辗转难眠,但还是爬起来接单了,支持他的动力是他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没心没肺了,想做点事情,做点有意义的事,比如攒点钱,先把自己照顾好,不向爸妈要钱。

走到一个偏僻的路段时王明抬头看了看天空,感慨了一句“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在历史的滚滚车轮和生命奔腾不息的洪流当中,我们都被鞭挞的遍体鳞伤,上到皇帝,下到乞丐。皇帝不一定想当皇帝,乞丐肯定不想当乞丐。那些夹在中间的文人墨客最悲哀,或指点江山,或忧国忧民,或寄情山水,灵魂与肉体双重撕裂着。

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王明不知不觉的骑到一个岔路口,他没注意到一辆大货车,王明只看到大货车司机惊恐绝望的眼睛就陷入了黑暗。

当死亡来临时你会想什么呢,在想人为什么活着还是直接找出了答案?

有时候王明看到电视上新闻自杀的报道,觉得很不屑,因为他觉得自杀仅仅是毁灭了肉体,却改变不了任何因果,没什么用,把自身的因果留给旁人承担没什么意义。王明感到生命的脆弱,也曾深深的畏惧死亡的来临,更好奇面对死亡是种什么感觉。现在他只想说一句“好奇心害死猫。”

真实的死亡来临时并不会给你那么多时间考虑,以超越光速的速度出现一个黑洞,吞噬着你的一切,你的血肉,你的呼吸,你的灵魂,你的记忆……不会像电影电视剧里拍的那样慢悠悠的回忆以前种种过往,也不会有时间交代那么多的遗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王明从黑暗中醒来,太阳依旧很强烈,照的他睁不开眼,可剧烈的疼痛使他慢慢睁开眼。王明把压在腿上的小摩托车一点一点挪开,外卖散落一地,在颤抖中慢慢的站起来,好险,原来是从大货车底部穿过去了,但是周围空无一人,司机跑了,王明没有生气,只是坐下来哭了,不知道是因为委屈还是疼痛。

哭了一会儿,王明打电话给顾客打电话说明情况,王明也没解释什么,在顾客的辱骂声中挂了电话,然后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也打了电话给平时关系比较好的同事过来处理车子和外卖。到医院后王明检查没啥大碍,只是左腿轻微骨裂,身上有好几处破皮擦伤,医院打了石膏,开了点药,王明拒绝了医生住院观察的要求,一瘸一瘸的回家。慢慢挪到医院门口,王明发现那个关系比较好的同事正在门口等他。

“云虎,你怎么来了?”

“你走的急,车钥匙还没给我,车还在那停着呢。”云虎憨厚的笑着说。

“好吧,谢谢你啊,我们现在打车去那地方吧。”

“好,我来扶你。”

王明和同事云虎坐出租车到了出事的地方,云虎给了车费,便扶王明下车,王明本想打岔,可他确实行动不便,只好在心里默默感谢云虎。

这个偏僻的路段没有监控,也没有交警,几乎没人,王明和云虎下车后发现车子和散落的外卖还在那。云虎在路边铺了一片纸巾扶王明坐下,然后自己捡起外卖,放到路边的垃圾桶里,再把车扶了起来,用纸巾把车把和座垫都擦干净,然后拿出王明在出租车上给他的车钥匙发动了一下车,骑了几圈,发现车没问题,就扶王明上车。

因照顾到王明,车速并不快,王明坐在后面扶着云虎的肩膀,感觉前面的壮汉如山峦般高大,那一刻他很羡慕电视剧里的小女人,可以依偎,可他身后空无一人,又怎敢倒下。

到王明家了,云虎把车停好,扶王明回家,把钥匙给王明后就走了,王明本来想留他吃饭的,可云虎摆摆手,转身潇洒的走了。当初就是看云虎人品不错所以跟他比较熟悉,当然其他人跟他关系也不错的,更何况他和王明一样是少数几个不奋战到天明的正常人。

王明瘫坐在沙发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种种,不禁恐惧人生竟恐怖如斯,命运的无穷变化撺掇着人生,人却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准确的这是他的人生分界点,也许以后还会有,但第一次真的难以忘怀。

不一会儿母亲回来了,看到王明连忙问怎么回事,王明不想再让母亲操心,就谎称今天骑车摔倒了,没多大事,就是腿有点轻微骨裂,还有身体各处的擦伤。母亲心疼的看了看王明腿部的石膏,又看了看身体的擦伤,落泪了,气氛渐渐凝固。

过了一会儿王明说医生嘱托要擦药,母亲摆弄着药膏按王明的吩咐搭配不同的药膏,擦着擦着母亲再次落泪,王明也默默的哭了。擦完后王明打岔说饿了,母亲才离开去做饭。王明故意转移母亲的吸引力,说今天想吃好吃的,母亲就出去买菜了,王明可不敢再坐在沙发上吸引母亲的注意力,就慢慢挪到房间拿衣服准备洗澡,艰难的洗完澡后王明出来发现饭菜已做好随便吃了几口就上床睡觉,他有点累,心累。

迷迷糊糊中王明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睁开眼看到了他这一生都难忘的眼睛,跟今天白天撞到他的司机一样惊恐绝望的眼睛,王明吓的立马坐了起来,大喊一声原来是你!

父亲吓了一跳,像个孩子般惊慌失措的站在门口,眼睛依旧透露出惊恐绝望。

王明第一反应是为什么是他?第二反应是他当时没认出我吗?第三反应是他为什么要跑?

恐惧惊慌尴尬一段时间后王明反应过来了,为什么不能是他,当时我穿工作服戴帽子速度又快间隔时间短没认出来很正常,他跑了不是因为他心肠歹毒而是无可奈何……

王明突然感觉口渴了,于是慢慢从床上下来,慢慢挪到客厅从开水壶里接水喝。王明第一次觉得口渴不那么让人难受,因为能缓解此时的尴尬。任何事都有正反两面,小到喝水缓解尴尬,大到科学技术双刃剑,但大部分人的认知只有一半,以前是因为封建思想的局限,现在是因为社会发展的极端,在这个国家看来如此。

王明喝完水后坐在沙发上,和蔼的对父亲笑道说“没事,只是轻微骨裂,打上石膏就好了,幸好能走医保,不然要多花钱了。”王明说完不敢看父亲,不停的刷着手机。过了好久,父亲才回房间拿衣服到卫生间洗澡,王明看见父亲进去洗澡,就慢慢挪到房间里上床睡觉。

王明此刻真的什么都不愿想了,但还是想起了以前在课本上看到了一句话“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王明现在无比深刻的理解这句话,从字面意思,到注释,到揣摩,以及写下这句千古名句的心情。他仿佛跨越千年回到那一天,和作者一笔一划的写下这句让后人顶礼膜拜的名句。他居庙堂之高,王明处江湖之远,位极人臣,底层贱民在这一刻竟如此相似。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相同,却并不想通。

情感像一条河流,从悲伤这个源头流向绝望大海。

“病树前头万木春”。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并不是给点阳光就能灿烂。人类相比其他的生物多了一份对于这世间万物的好奇,渐渐发展为自身情感,对于周边环境有了重新认识,开始不断的改造,慢慢形成了这个星球上的唯一文明,成为了地球主宰。相比较这个星球上的其他生物来说似乎是个异类,有着无与伦比的创造力与破坏力,但大多数时候都作用在人类自身身上,在创造与毁灭中前行,一阴一阳,负阴抱阳,冲气以为和。

人很奇怪,真的是异类呢。

王明不会怪父亲,在回房间时向父母的卧室里看了看,发现母亲躺在床上,静静的睡着,看来父亲没有告诉母亲,应该是父亲回来时看到桌子上的药膏,到王明房间看王明时发现他腿上的石膏,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慢慢恐惧,愧疚的摸着王明,看还有哪里受伤了。

王明没有做过父亲,无法想象他的心情,虎毒不食子,只能用人间悲剧来形容。人间有太多的悲剧,也不差这一个,在悲剧过后,依然要生活,就像王明刷牙时喜欢一手拿着牙刷,一手拿着漱口缸。一边杯具(悲剧),一边洗具(喜剧)。

在人间彷徨着,寻不到那个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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