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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伶俜走过来,喃喃开口:&ldo;我是不是做错了?&rdo;
伶俜半跪在他跟前,握住他的手:&ldo;你没错!元姨娘跟你一样,正是想保住舅舅,方才做出这种选择,她是个令人敬佩的女子。&rdo;
沈鸣闭上眼睛,用力咬住唇:&ldo;舅舅鳏居多年,若不是因为真心喜欢元氏,怎会纳她为妾?我不知如何跟他交代!&rdo;
伶俜道:&ldo;这是元氏自己的选择,你不用跟舅舅交代。&rdo;
这话说出来,她才觉得自己有些凉薄。大约是不管是苏凛还是元氏,都跟自己没关系,她关心的不过是沈鸣。
面前这被她关心的人,勉强点点头。
伶俜想了想又问:&ldo;皇上准备怎么发落?&rdo;
沈鸣道:&ldo;皇上不打算安排三司会审,准备两日后召集群臣,听取意见后,直接流放到南方烟瘴之地。&rdo;
伶俜松了口气:&ldo;谢天谢地。&rdo;她顿了顿,又道,&ldo;谢家在洞庭那边有不少产业和生意,父亲跟楚王关系甚密,楚地又与武陵苗疆一带毗邻,可以请求楚王帮忙照应。&rdo;
沈鸣点头:&ldo;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rdo;罢了,又握紧她的手,&ldo;对不起,我还要让你担心。&rdo;
伶俜故作轻松地笑:&ldo;我和世子是拜了的堂,就是夫妻。元氏都能为了舅舅死,我不过是做了这点小事,算不得甚么。&rdo;
这样一说,倒是把自己都感动了。沈鸣却脸色沉了下来:&ldo;日后你切莫说这些话,不管我发生甚么,你自己都要活得好好的。&rdo;
伶俜愣了下,笑着点头:&ldo;世子放心,我一定会活得好好的。&rdo;
即使他还是逃不过十八岁那一年。
……
皇上到底怜恤苏家,又因苏凛被押入天牢之后,苏家的人并未来他面前请求开恩,委实算是高风亮节的一家。在召集群臣之前,特特赏了沈鸣,让他带去天牢探视舅舅。
幽暗的天牢中,苏凛虽然头发散乱,形如枯槁,但身上并不似那日伶俜在街中看到的那般褴褛,许是这牢里的狱卒好心给他换过衣服。
看到沈鸣领着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进来,苏凛本来暗淡的眼神,忽然亮了亮。他长居宁夏边关,已快两年未见过自己这唯一的外甥,此时不是不激动的,于是踉跄着扶墙起身。
&ldo;舅舅在上,请受外甥一拜。&rdo;沈鸣走进来扶住他,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抱拳。伶俜也跟在他身后跪下。
南征北讨十余载的将军,看着跪在地上的外甥,一时感慨万千,双眼紧闭,泪如雨下。他抖着手扶着沈鸣的手臂:&ldo;鸣儿快起来!&rdo;
沈鸣站起身,双眼泛红,看着舅舅,却半响说不出话来。
倒是苏凛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勉强露出笑容,细细打量了一番外甥:&ldo;两年未见,鸣儿已经长大了!&rdo;
沈鸣抿嘴点点头,拉过身后的伶俜:&ldo;舅舅,这是您的外甥媳妇儿伶俜,辱名唤作十一。&rdo;
伶俜走上前一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ldo;十一向舅舅问安!&rdo;
苏凛目光这才落在她身上,先前因着是做小厮打扮,他并未在意,如今走近,才发觉是个面容白皙,明眸皓齿的少女,笑着点头:&ldo;好好好!先前你给我写信说成了亲,就一直想看看谢家小姐是何模样,果然是俏丽可人。&rdo;说着,难得玩笑一般道,&ldo;就是年纪好像小了点!&rdo;
沈鸣面露一丝赧色:&ldo;十一还未满十三,我们只拜了堂,她暂时还养在宁姨娘膝下,等及笄之后,再搬到我这边。&rdo;
关于伶俜代嫁一事,苏凛其实已经从先前的信件中得知,如今见着两人虽然看起来差别甚大,倒也算是情意笃定的模样,于是放下了一颗心。
他点点头,又重重叹了口气:&ldo;这样甚好。&rdo;
沈鸣扶着他在旁边的榻上坐定,关切问:&ldo;舅舅,你身上伤可好?&rdo;
苏凛道:&ldo;这天牢里的守卫,有两个曾经在我军中做过事,悄悄帮我弄了些创伤药,已经不碍事。&rdo;说完,顿了顿,又悲怆地闭了闭眼睛,&ldo;只是青青怎的这么傻!&rdo;
他口中的青青正是侧室元氏,想来已经得到元氏撞柱而亡的消息。
沈鸣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ldo;若不是我先前见了元姨娘一面,说了她身份可能被人拿来做文章,她也不会选择这么一条决绝的路。&rdo;
苏凛摇摇头:&ldo;这不怪你,这回贺兰山一战遭鞑子偷袭,本就蹊跷,一定是有jian细通敌卖国。恐怕通敌就是为了搞垮我。青青的身份确实特殊,她定然是一家开始被人刑讯逼供,才选了这条路,就算不自尽,恐怕也难逃一劫。是我连累了她,当初带她回府,说好了要照顾她一生一世,如今却害得她丢了性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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