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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幽芷从来不曾得过这个病，只道是奇怪。又应了医生的要求，用头巾将脸裹了起来，闷在房间里看沈清泽那数不尽的藏书。

沈清泽晚上回到家，见着的便是这般样子的幽芷。他&ldo;哈哈&rdo;笑起来：&ldo;你怎么竟这副模样？&rdo;

幽芷头抬了抬，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还是埋下头继续看书。沈清泽却不放过：&ldo;疹子是小孩子的病，你怎么竟也会有？&rdo;幽芷瞪了他一眼，见他正向自己走过来，闷闷地垂下头往后坐了坐，终于开了口：&ldo;你……你今晚睡旁的房间，不然会过给你的。&rdo;她的声音隔着头巾有点模糊，沈清泽听后却置若罔闻：&ldo;不碍，医生说过，并不传染。&rdo;

她有些委委屈屈地看着他，就是不让他过来。沈清泽停住脚步，挑眉道：&ldo;你到底怎么了？&rdo;幽芷嘟囔了一句，声音很小，沈清泽自然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遍。幽芷这回说得大声了，口气却是委屈中又带着理直气壮：&ldo;你嫌弃我！&rdo;

沈清泽只是好笑：&ldo;怎么会？哪里嫌弃你？&rdo;幽芷用书遮挡着脸，喃喃道：&ldo;就是有，还笑话我。&rdo;

沈清泽想了想，忽然一下子拿开幽芷跟前的书，贴着她的面儿笑起来：&ldo;芷儿，你不会是因为脸上出了疹子不想让我看到吧？&rdo;幽芷一愣，转瞬避眼不瞧他，盯着地面咬咬唇：&ldo;哪有……&rdo;然而她咬唇的小动作他哪里会不熟悉，心中自然了然。

沈清泽上前俯到她面前，笑得很好看，湖水般的眸子深邃明亮：&ldo;你的这点小心思岂会瞒过我？&rdo;幽芷的脸不可抑制地腾出了红色，嘟嘟嘴不理他。沈清泽从上衣里掏出一个瓶子：&ldo;这瓶药膏以后每天早晚涂一次，我都会帮你涂。&rdo;又拉着她走到灯明下：&ldo;芷儿，我是你丈夫，你有什么可担心呢，嗯？&rdo;

他那样温和的语气，让她竟有那么一瞬愣住了。

然而心里的气候，也似正渐次来临的春天一般，春暖花开，绽吐芬芳。

金广进从楚家出来已经是七点半。楚卓良极力挽留他共同用晚膳，金广进却执意要走，楚卓良便也不再挽留。

车开到临近英租界的一个弄堂口，金广进叫司机停下，上来一个女子，金广进满面笑容地扶着那女子。只见那女子着一件翠绿缀水钻的旗袍，上头还披了件灰色狐裘短大衣，一双镂金小皮鞋。她身姿婀娜，一上车便甜甜唤了声：&ldo;金先生，几日不见了，可好？&rdo;那金广进笑得眼儿细，眼角的皱纹一道道清晰：&ldo;有陆小姐的关心，怎会不好？&rdo;那女子笑嗔道：&ldo;金先生，您可真会哄人。&rdo;说罢以绢掩口笑得欢，金广进亦是哈哈大笑。

上来的女子正是陆曼。

英租界当然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进，金广进却是有这么一个平台。车子在一幢日式矮木板平顶房子前停下，金广进先下来，而后状似绅士般地替陆曼打开车门。

门口把守着几个日本人，金广进因事先有预约，报上姓名与来意后，那几个人便让金广进与陆曼进去了。

推门而入，榻榻米上一张木案，木案上白瓷茶托，一圈的精致小茶杯。案头一壶枫露茶正冒着热气，一位伏于案后的日本男子正在轻沏着茶水。见有人来了，悠然放下手中的茶水，抬起头。

金广进一早就满脸堆笑，脱帽点头道：&ldo;藤堂先生，兴会兴会！&rdo;那男子也点点头，手势一摆：&ldo;坐。&rdo;

男子穿着缎锦华贵的和服，看着陆曼慢慢问道：&ldo;这位美丽的小姐是……&rdo;金广进忙躬身上前道：&ldo;藤堂先生，这便是我先前向您提过的陆曼小姐。&rdo;男子了然地&ldo;哦&rdo;了一声：&ldo;原来这位便是陆小姐。能认识这么美丽的小姐，真是我的荣幸。&rdo;

陆曼闻言低首一笑，一瞬又抬起来，眼儿媚道：&ldo;藤堂先生，您这是哪的话，该是小女子感到莫大的荣幸才是。&rdo;藤堂川井这才笑起来，倒了一杯水于陆曼面前：&ldo;陆小姐真会说话。&rdo;金广进忙道：&ldo;陆曼，还不快谢过藤堂先生。&rdo;藤堂川井却手一挥道：&ldo;诶，金先生，能为陆小姐服务是件再美不过的事了，哪里用得着谢。&rdo;

金广进见藤堂川井这般满意，心中自然是异常高兴，说话更是谨慎小心：&ldo;藤堂先生，这次来拜访，其实金某是想问，先前谈的事情是否……&rdo;

金广进顿了顿，故意停下来。藤堂川井起先不曾说话，后来声音仍旧淡淡地响起来：&ldo;金先生，你我的交情虽说不上深，但送上门来的交易，岂有不做的道理。&rdo;

金广进一听，心下登时开怀，如同攀到最高层，眉开眼笑，那眼儿眯得更细，只剩下一条fèng。刚欲说什么，藤堂川井却已开口道：&ldo;金先生，今日就不便再谈公事了。我想要留这位漂亮小姐吃饭，你若是愿意，也可以留下。&rdo;

金广进哪里听不出话中的逐客之意，但见目的已达成，慡快道：&ldo;不了不了，有这般佳人，金某怎可打扰。如此，金某便先离开了。&rdo;说罢起身躬了躬，藤堂川井也只是点点头，金广进便先走了。

火红旗袍的白俄女侍上来为藤堂川井倒酒，那旗袍领口开得很低，丰硕胸脯有意无意地靠近着藤堂川井。陆曼心中暗暗冷笑，面上却妩媚一笑，道：&ldo;藤堂先生，您的盛情让陆曼受宠若惊，此刻若是不亲自为您斟酒，怎能表现陆曼我的诚意呢？&rdo;说着便轻轻巧巧地从那白俄女侍手中夺过青瓷酒壶，动作极其优雅地地替藤堂川井斟满，再为自己也斟上。白俄女侍不着痕迹地睨了陆曼一眼，悻悻地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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