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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第1页）

&ldo;今天眼福不浅。最难能可贵的是，渊源相联，天然成对。我再看看这一方。&rdo;

另一方长方紫砚，亦是岳飞的遗物，长期寸，宽五寸，高三寸；上方有个圆&ldo;眼&rdo;，石色发红，利用这个天然的物征，琢成旭日的形状。背面琢空一道槽，约有一支手指的大小。

&ldo;论砚的本身，这一方比那两方差得多了！&rdo;罗龙文指着那道槽说。

胡元规亦是鉴古的巨眼，懂得他的意思。原来砚石讲究齐整无疵，有&ldo;眼&rdo;就是毛病。正面的那个眼，可以因材雕饰，藉以补救。背面的瑕疵，必是连补救亦难措手，所以索性琢去了它，但好好的砚台，无缘无故凿一道槽，亦就不成名堂了。

&ldo;砚以人重！&rdo;胡元规说，&ldo;你再细看看。&rdo;

罗龙文看砚台正面，左右片刻着两行小篆：右面四字&ldo;丹心贯日&rdo;；左面五字&ldo;汤阴鹏举志。&rdo;砚侧另有一行题记，楷书浅刻：&ldo;岳少保砚，向供宸御：今蒙上赐臣达。古忠臣宝砚也！臣何能堪？谨矢竭忠贞，无辱此砚。洪武二年正月朔日，臣徐达谨记。&rdo;

看完，罗龙文笑了，轻轻将砚放下，踌躇无语。

&ldo;如何？&rdo;胡元规问。

&ldo;怎么说呢？&rdo;罗龙文指着片刻那两行篆字说：&ldo;这种款式很少见。刻在正面，入眼即知，是唯恐人不知为岳少保的故物；而脾气又不题名，只题&lso;鹏举&rso;却又怕人家不知道这&lso;鹏举&rso;就是岳少保的别字，特意点明他的籍贯。如此藏头露尾，可真是用心良苦！&rdo;

胡元规抚掌大笑，&ldo;痛快，痛快！&rdo;他说，&ldo;好一番诛心之论。&rdo;说着，将那方作伪的砚台，移向一边。

&ldo;这两方名砚，可真教我为难了！&rdo;罗龙文想了一下，将移去的砚台又移回，&ldo;这三方之中，请代替我挑两方。&rdo;

胡元规不明白他的用意，愕然相问：&ldo;为什么要我挑？一真一伪，配不到一起。&rdo;

&ldo;一真已经辱砚，两方皆真，教我怎么对得起两位大忠臣？&rdo;

胡元规蓦地想起，权臣家奴，多喜附庸风雅，赵忠在这一阵子很收买了一些砚台。罗龙文物色这些名砚，大概亦是作馈赠赵忠之用。忠臣手泽，落于此辈之手，诚然是一大厄运！胡元规与罗龙文深有同感。

&ldo;我知道了，你是送谁的礼。&rdo;他很快地代为作了一个选择，&ldo;拿这方&lso;西贝货&rso;配真忠武砚，相形对照，奇绽毕露，不如配文信国的蝉腹砚为宜。&rdo;

&ldo;我也是这么想。可是又觉得份量轻了些。&rdo;

&ldo;那也容易，加重份量，以多取胜就是。&rdo;

于是，胡元规又找来两方砚。一方是李清照的遗物，背面有诗：&ldo;片石幽兰共语谁？输磨盾笔是男儿。梦回也弄生花管，肯蘸轻烟只扫眉。&rdo;署款：&ldo;萧西清子题。&rdo;

另一方砚台的形态甚奇，是八角形。砚背刻四个字：&ldo;心太平庵&rdo;，那是陆放翁的别号，可知亦是方宋砚。

&ldo;这就很够了！&rdo;罗龙文说道：&ldo;我是为公事送礼，用不着我掏腰包来帮开价，不必客气！&rdo;

&ldo;算两千银子吧！&rdo;

&ldo;一句话。再请你给我找一串念珠。&rdo;

胡元规想了一下说：&ldo;有一串。东西很名贵，也很新奇，价钱亦不贵。不过，规规矩矩念佛的人，嫌它不庄重，你要不要看看？&rdo;

一看之下，正中下怀，是一串五色宝石联缀而成的念珠，确如胡元规所说，新奇名贵，但欠庄重。

不庄重不要紧，受者本就是个欠庄重的人！&ldo;罗龙文将胡宗宪那张提银的条子交了出去。

&ldo;请你派人去领，扣掉你的价款，余下的存在你典当里。&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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