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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ldo;郭郎儿！&rdo;念稚远远地叫道。

我走过去，念稚今日格外兴奋，&ldo;明年二皇子到山南西道赴任便到第三年了，那时他肯定会回来的，你明年又参加殿试，真是开心啊。&rdo;

&ldo;你怎得知道我一定能参加殿试？&rdo;我笑着道，心内却格外的轻松。

&ldo;我当然知道！到那时，看谁敢叫二皇子府上的人避让！&rdo;

念稚这话刚说完，路边便跑来两队兵士清理道路，不一会，大队人马便开来。我和念稚赶快退到一边，&ldo;这是谁竟然敢让念稚姑娘避让啊？&rdo;我揶揄道。

念稚不禁忿忿，&ldo;哼！我是要看看。&rdo;

我二人抬头望去，不禁苦笑，这一次要让我们避让的人，居然又是大将军曹彬，不过今日，他已身居枢密使的高位。

&ldo;曹将军攻下了南唐，还将江南国主李煜俘获了回来。&rdo;念稚在我耳边道，&ldo;听说曹将军率军包围金陵，迫得李煜率众投降。&rdo;

&ldo;投降？&rdo;我道，&ldo;早听说江南国主昏聩不已，果真是个没有骨气之人。&rdo;

&ldo;你知道什么？&rdo;念稚道，&ldo;李煜虽然当国君未必出色，但他的词作在当世可是无人能及。&rdo;

我不言语，这样的说法，要亲眼见过之后才可信。

那一晚我又到两年前去的那所酒楼，却只让小二温了一壶小酒，独自慢慢抿着。

&ldo;这位客官，实在对不住，酒楼座位吃紧，你可否与这位客官拼桌而座？&rdo;一小二对着我道。

我未曾抬眼，&ldo;可。&rdo;

&ldo;好咧。&rdo;小二道，&ldo;客官，来，请入座。&rdo;

我瞟到一身白衣，却也不感兴趣，只继续饮着自己杯中的酒。

&ldo;这位公子，刚参加完乡贡罢？&rdo;对面那人突然说道。

我抬起头，就见对面那年过而立的男子看着我，他中等身材，头发梳得分外整齐，却掩不住许多白发。我点点头，&ldo;先生如何得知？&rdo;我不自觉的用了&lso;先生&rso;这样文人的称呼。

他却不正面回答我，只道，&ldo;你定能取个好成绩。&rdo;

我拿起酒杯，&ldo;多谢。&rdo;

他亦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喝罢了，他道，&ldo;这酒真苦。&rdo;

&ldo;先生想要甜一些的酒？&rdo;我问道。

&ldo;不。&rdo;他摇摇头，&ldo;苦好，苦好啊。&rdo;说着又喝下一杯。

不知不觉我二人已各喝下了好几壶酒，&ldo;昨夜风兼雨，帘帏飒飒秋声。&rdo;他缓缓吟道，深秋多起悲风，虽坐在室内，仍感受到浓浓的寒气，&ldo;烛残漏断频欹枕，起坐不能平。&rdo;他又饮下一杯酒，那酒是最普通，在他口中却仿佛是陈年旧酿，&ldo;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rdo;

我听着这词，恍然发现原来当世还有这样好的词句，还有这样一个人，吟着自己心里的话，却不知道已将旁人带进了他的心里。

他吟罢兀自笑笑，又给自己斟满酒，将要喝下时，我一把将他按住，&ldo;先生别喝了，这酒的苦你受不住的。&rdo;

&ldo;没有什么受得住受不住。&rdo;他又道，&ldo;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rdo;

我不知道他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才有如此痛苦的感悟的，可我看到这个已过而立的人，仿佛看到了多年后的自己，痛苦，只有无尽的痛苦，可却不知究竟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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