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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堆枕绿鬟轻云拥，此意凭谁与共。杜宇归云栋，兰衾犹有温香送。&ot;

庞荻含笑阅词，亦生归意，但想到父亲却毕竟放心不下，遂回信道：&ot;非妾薄情，实忧父之疾，不忍不顾而归。十九秋意非君独尝，于妾何曾不如是。若无君同游，妾自懒顾江南山青水碧，纵它江雪万岭、涧花开遍。&ot;和夫君《惜分飞》之韵亦作一阕：&ot;蝉影舞屏心影动，眉色烟浅恨重。风醉惊夕梦，更深听彻梅花弄。

倦染衣香非堪拥，深忆白头与共。微雨袭檐栋，恼来覆镜将春送。&ot;

王雱见信后不再复，却派了个特殊的信使前往蓼萧山庄。

当雯儿出现在庞荻面前时，庞荻自然惊喜不已，拉着她连问为何突然到来。

雯儿笑道：&ot;哥哥看你坚决不归，本想把你当逃妻处理亲自前来将你捉拿归案，无奈最近颁行了方田均税法，杂事颇多，又要准备和朝中反对的人吵架，所以只好派我来，让我把你擒回去。&ot;

庞荻叹道：&ot;但父亲尚未痊愈，我如何能放心离去。&ot;

雯儿眨眨眼，说：&ot;没关系，我答应哥哥把你抓回去，可没说什么时候回。十天半月、三年五载任由我决定。我还想多在江南玩一阵呢。&ot;

于是两人会心而笑。

徐氏听见雯儿说起方田均税法又不免担心起来。方田均税法主要是针对以往田赋不均、地主偷漏赋税的情况颁布的新法。以前各地田亩大小不一，没有统一丈量，只能依据地契收税，田亩又不评等级，无论肥沃贫瘠都要上一样的税，大户兼并土地又是过田不过赋，他们使用着兼并来的土地官府却还向无田者收取赋税，久而久之国家能收到的赋税不断减少，所以王安石等人决定以定方田、均税的方法来改变这种状况。派出专人丈量各地田亩，并依土壤颜色肥瘠产量等情况将土地分为五等来纳税。如此一来，许多大地主长期隐瞒的土地情况就暴露出来了，要上的赋税也相应增加。此时方田均税法还只在京东、河北、陕西等地实行，未普及至杭州，但徐氏想起自己隐瞒的土地为数不少，又听说几家皇亲的土地都被清查出来，心里自是忐忑不安，便问雯儿：&ot;听说曹太皇太后娘家也被查出隐瞒了许多应交赋税的土地，王相公如何处理？&ot;

雯儿道：&ot;是她河北真定娘家的从侄曹绰隐瞒了这些田地，还硬用沙田换别人的肥田，所以我爹派曾布去那里，依法处理，核实土地上报，令他们以后照此交税，并归还农民土地。

曹绰不服，曾布便打了他十几大板。呵呵，打得他他连连求饶，不敢不服。&ot;

徐氏心中一凉，暗想王安石竟对太皇太后家也下如此重手整治，将来只怕也不会顾及与庞家的姻亲关系而严查自己家田亩，如此庞家需要上缴的赋税就多了。

雯儿见她脸色发青，便笑问：&ot;这位嫂子为何这般担心曹家的事？难不成嫂子也为庞家隐瞒了不少田地么？&ot;

徐氏忙堆笑说：&ot;姑娘说哪里话，我们一向奉公守法，怎会干这种事？&ot;

雯儿故意点头道：&ot;既是如此，我回去告诉爹爹，请他将来在杭州实行方田均税法的时候仔细丈量一下嫂子管的田地，证明嫂子所报不虚，为天下立一个奉公守法的好榜样。&ot;

徐氏闻言暗骂：这小蹄子跟她爹一样专干损人不利己的事。不过仍维持笑容满面，道：

&ot;如此甚好，多谢姑娘留心。&ot;

雯儿在山庄内住下，果然不急着回去，终日游玩，不亦乐乎。到了九月初，庞公的病终于基本痊愈，他与庞夫人也觉得把女儿留在家中这许久毕竟不妥，就催着她们启程回京。庞荻便再次惜别父母，携雯儿踏上归程。

她俩坐在马车中，前后有丫鬟与几个家丁随行。一路上雯儿笑语不已，庞荻本来乍离父母心情不好，但见雯儿如此活泼逗人，终于也与她谈笑开来。

行了大半日，过了杭州，再继续前行。不想进至一山路中后忽闻四周马蹄声疾，十数名骑马的壮汉速奔而来，须臾间已抵马车前。庞荻等人还在诧异，他们却不发一语，挥刀便砍向左右的丫鬟家丁。

那些家奴促不及防，大多应声而倒。庞荻惊道：&ot;不好，定是遇上土匪了！&ot;

话音未落一个匪首模样的人已把赶车的马车夫拉下了车，一跃而上，挥鞭策马，马车便朝着他指挥的方向驰去。别的匪人见状也不恋战，抛下伤得七零八落的家奴，也策马紧随马车而去。

雯儿又惊又怕，紧紧抱着庞荻问怎么办。庞荻惊过之后反而镇定下来，对雯儿说：&ot;幸亏今天我头上戴有金钗，大不了刺喉自尽罢。&ot;

雯儿却急道：&ot;但是我根本不想死啊！&ot;

庞荻不禁一笑。雯儿嗔道：&ot;有什么好笑的？本姑娘就算要死也要先将这些匪人一个个凌迟处死了才行！&ot;

马车驰到一山神破庙外停了下来。匪首将她们拉出，绑在了庙中柱子上。

雯儿大怒，连声斥问他们意欲何为。一个匪人嬉笑道：&ot;不知是要卖到ji院还是给主人留下做通房丫头，等主人到了再决定。&ot;其余匪人闻声大笑。

雯儿忽然安静下来，问那匪人：&ot;你说如果把我们卖到ji院大概可得多少钱？&ot;

匪人上下打量她们一番，笑道：&ot;你不值多少，但旁边那位姑娘倒可卖个几万缗钱。&ot;

雯儿也不着恼，侧头笑着对他说：&ot;那就是说如果把我们卖了大概只能得几万缗钱，但是你知不知道如果把我们交到官府可得几十万缗？因为我们是官府通缉的汴京神偷呢。&ot;

那匪首之前一言不发，此刻忽然冷笑道：&ot;姑娘省省罢，你道我们不知道你们是谁么？

&ot;

雯儿又怒道：&ot;既然知道你们也敢冒犯？回头我让我爹把你们全都剐个筋骨不存！&ot;

匪首冷对：&ot;只怕你在见到他之前已被剐得筋骨不存了。&ot;随后也不想听她怒骂，拣了两块布塞住她的嘴，再看看庞荻，也往她嘴里塞了一块。

庞荻听他们言语和观察他们举止，发现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如此绑架她们显然也是有目的的。而且这些人很听匪首号令，举止间很守秩序，像是训练有素的样子，决非一般土匪。

她们只是女眷，一向与人无冤无仇，细想之下暗猜大概此事是因公公变法而招致的仇家所为了。

那些匪人一个个坐下，不急着出去，像是在等什么人。她们虽被绑缚住，却也没受到什么干犯。其间曾有一个匪人伸手过来想摸庞荻的脸也立即被匪首喝止。

等了一会儿，只听外面又有马蹄声渐近。一个匪人站起身一边开门一边说：&ot;定是少爷来了。&ot;

但随后不语，进来的人显然不是他们要等的少爷。庙内匪人立即警觉地起身，有几个围到庞荻与雯儿的身边，将她们挡住，不让来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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