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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把油灯移到门框上挂着,让光明照亮里外两间房。她涮了锅,添了三瓢水,盖了锅盖,拿一把干糙就灯火上引燃,小心着塞进灶里,紧接着往灶里续糙。火旺了,金黄的火舌舔着灶脸,火光映得女人的脸焕发出光彩。男人坐在里屋炕前的矮凳上,出神地打量着好像变年轻了的女人。
锅里的水吱吱地响起来,女人紧着往灶里填糙。男人把烟袋锅往炕壁上叩叩,清清嗓子,慢吞吞地说:
&ldo;东头孙大牙家里又怀上了,人家怀里也有吃奶的。&rdo;
女人顺着眼说:
&ldo;人跟人怎么能一样?谁不想一年生一胎?谁不想一胎生仨?&rdo;
男人说:
&ldo;大牙发起来了,这狗日的,仗着他舅子当验级员,别人验不上,他就验上了,明明该验二级,他就验上了特级。&rdo;
女人说:
&ldo;朝里有人好做官,古来就是这样。&rdo;
&ldo;不过我们小宝儿验一级是稳了的。谁家的孩子也没舍得下咱这么大的本钱。&rdo;男人说,&ldo;你吃了一百斤豆饼,十条鲫鱼,四百斤萝卜……&rdo;
&ldo;我吃了什么?&rdo;女人说,&ldo;看着是进了我的肚子,到头来还是变成奶汤,全被他嘬了去!&rdo;
说着话,锅里水开了,蒸汽沿着锅盖的边缘,一股股往外窜。蒸汽升腾起来,那一点灯火失去辐she能力,像一粒红豆,在雾气中抖动。
女人停止往灶里续糙,吩咐男人:
&ldo;把洗衣盆拿来吧!&rdo;
男人吭吭着,拉开房门走到院子里,把一个破了沿的黑色大瓦盆拎进来。瓦盆的底上,凝着一层薄薄的霜花。
女人揭开锅盖,蒸汽汹涌上升,几乎把灯火淹灭。后来渐渐清亮起来。女人抄起水瓢,从锅里往盆里舀水。
男人问:
&ldo;要掺点凉水吗?&rdo;
女人把一只手伸到盆里试了试,说:
&ldo;不要掺了,正好。你把他抱下来吧。&rdo;
男人进到里屋,弯着腰,把那正在鼾睡的小男孩拖出来。小男孩乜乜斜斜地哭起来,金元宝拍着他的屁股,哼哼唧唧地说:
&ldo;宝儿,小宝儿,不要哭,爹给你洗澡。&rdo;
女人把孩子接过来。小宝弯着脖子往女人怀里拱,一边拱一边牙牙着:
&ldo;吃妈妈……吃妈妈……&rdo;
女人无奈,坐在门槛上,掀开衣襟。小宝准确地把辱头抢进嘴里,嗓子里发出呜呜啦啦的声响。女人的腰佝偻着,好像被孩子的重量坠弯了一样。
男人把手浸在盆里搅动着,催促道:
&ldo;别给他吃了,水要凉了。&rdo;
女人拍拍宝儿的屁股,说:
&ldo;宝儿,宝儿,别咂了,早让你咂干了。洗澡吧,洗净了送你去市里享福。&rdo;
她用力往外送着孩子,但宝儿的嘴巴叼着辱头不放,于是那只瘪瘪的辱房便被神得很长,像一块缺乏弹性的疲劳橡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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