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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藻看着他的脸色,知道他心情不怎么好,哼了一声:&ldo;一大早的没个好脸,没事总跟人家过不去,你倒是数数,你的鸽子撑死过一只没有?&rdo;宇文逸风白了她一眼,随口道:&ldo;你真烦人。&rdo;&ldo;我没你烦人!&rdo;凤藻不依不饶的说。他俩一天不斗嘴,就像没吃饭似的浑身不自在。
宇文逸风往书房去,想起母亲颖夫人的提议,始终觉得向凤藻开不了口。成亲这么久,宇文逸风对凤藻也有一定的了解,她表面上虽然大大咧咧,可是心思却细腻的很。虽然那时她说过,不介意宇文逸风把紫苏娶进门,可那毕竟只是说说,谁知道她心里究竟怎么想。
凤藻这个人,性格很简单,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她的喜怒都摆在脸上,不像紫苏。紫苏总是把心事隐藏的很好,这当然和她生活的环境有关。紫苏从小受尽磨难,不得不学着坚强,学着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婢女雪雁端着一杯莲子羹进屋来,放到宇文逸风面前的长案上。宇文逸风见是莲子羹,皱眉道:&ldo;甜腻腻的谁要吃这个?早上不是吃过饭了,又没到午膳的时候。&rdo;雪雁笑道:&ldo;少夫人怕公子早上没吃饱,让奴婢颠颠儿的送来,却让你这一通数落。公子,你早上受什么气了吧?&rdo;
这胖丫头,居然管起少爷来,宇文逸风指了她一下,雪雁不在乎的站到他身边,劝道:&ldo;公子,少夫人可是好心好意哪。&rdo;&ldo;你有完没完,从前可没这么碎嘴。&rdo;宇文逸风不屑的哼了一声。
雪雁撅了下嘴,委屈道:&ldo;从前公子你的脾气也没这么怪呀,以前你对谁都是和颜悦色的,自打少夫人进了门,你对她总是一副吹胡子瞪眼的神情,奴婢们看着你的样子都害怕。&rdo;她这么说,宇文逸风一愣,难道真是旁观者清,他觉得自己对凤藻不算坏了,在其他人眼里却仍是不够好。
&ldo;少夫人对你们好不好?&rdo;宇文逸风主动问起。雪雁笑道:&ldo;挺好的,从来也没骂过我们,有事都差遣自己陪嫁的婢女做,极少支使我们。&rdo;&ldo;所以你们可以偷懒,怪不得你总是向着她。&rdo;宇文逸风笑谑一句。
&ldo;胖胖,去把少夫人请过来,就说我有话和她说。&rdo;话音未落,他忙又道:&ldo;算了算了,还是先不要和她说,免得她又啰嗦。过会儿我要出府去,你跟她说一声。&rdo;雪雁依言而去。
韶音坊中,客似云来。宇文逸风直奔二楼而去,他有好些日子没来,紫苏一听小厮回报,忙站在门边迎接。
&ldo;公子今天来得这样早。&rdo;紫苏把宇文逸风引进屋。宇文逸风进屋后,直接往贵妃塌上一趟,松了口气道:&ldo;今天一早太阳就毒,热得人难受。&rdo;紫苏笑着替他扇扇子,道:&ldo;伏里天,怎么会不热。我看你是心烦。&rdo;宇文逸风看了她一眼,见她笑颜如花,嘴角也有了一些笑意。
&ldo;我娘要见你,你去不去?&rdo;宇文逸风笑嘻嘻的点出来意。紫苏闻言一惊,心中有些慌乱,半晌才道:&ldo;夫人为什么要见我?&rdo;她当然能猜到,宇文逸风的娘为什么要见她,可是她要听他亲口说出来。
宇文逸风淡淡一笑,随手勾起她一缕头发,道:&ldo;你这么聪明,难道想不出。紫苏,你就说你愿意不愿意吧。&rdo;他这是让她表态了,这是他第二次提起此事,紫苏知道,端着态度,可一而不可再,既然他主动提了,她便顺水推舟道:&ldo;夫人要见我,我当然不敢不去。只是我身份低微,只怕夫人要对我失望。&rdo;
&ldo;低微有什么呀,我抬举你就是了。汉武帝的李夫人,身份也不见得比你高。&rdo;宇文逸风笑着打趣。这家伙居然自比汉武帝,紫苏看了他一眼,开玩笑道:&ldo;你倒是会打比方,你又不是汉武帝。你要是汉武帝,那我还不见得瞧得上李夫人的地位,我要当也要当卫子夫。&rdo;
&ldo;你的口气真是不小,凤藻都未必敢这么想。&rdo;宇文逸风笑着搂了紫苏一下。紫苏侧着脑袋道:&ldo;所以我只是说说罢了,难道我还没有自知之明,真的存了那份狂妄之心。名分对我来说,也没什么要紧,我只想好好服侍你。&rdo;宇文逸风点了点头。
很快,宇文逸风带着紫苏去拜见他的母亲颖夫人。颖夫人端详着紫苏,见她温顺的低眉垂首,命她抬起头给她瞧瞧。紫苏顺从的抬起头,颖夫人看了她一眼。这一看不打紧,颖夫人顿时呆住了。
纳妾
宇文逸风见颖夫人有些发愣,叫了她一声。颖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招呼紫苏坐下,问起紫苏的家世,紫苏一一作答。
正在这时,凤藻带着婢女来向颖夫人请安,看到此种情景,心中忽然明了。紫苏看到她,忙起身向她一拜。凤藻没有理会,只冷冷看了宇文逸风一眼,就转身而去。宇文逸风心中一寒,当着母亲和紫苏的面,又不好追出去和凤藻解释。
送走了紫苏,宇文逸风回头去找凤藻。凤藻正坐在房里,一见宇文逸风进屋来,转过身去不理他。宇文逸风上前在她肩上一按,道:&ldo;这是母亲的意思。&rdo;&ldo;你算了吧,这就是你的意思,你本来就喜欢她,天天往韶音坊去。我也不是气你这个,这么大的事,你连商量也不跟我商量一下。&rdo;凤藻拂开他的手。
&ldo;我不是怕你不高兴吗。&rdo;宇文逸风皱眉道。凤藻瞥了他一眼,冷笑道:&ldo;我不高兴你就不娶她吗?三公子,你别把别人都当傻瓜。在你眼里,我高兴不高兴值几个钱,你在乎过吗?&rdo;
宇文逸风见她一脸嘲讽,火气也上来:&ldo;你别无理取闹。就算我真要纳妾,也用不着经过你同意。你别忘了七出之条最重要的那一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rdo;他这么说,完全是存心,毕竟凤藻无所出是事实。
凤藻被他气得灰心,眼泪潸然而下,泣道:&ldo;你摸摸良心,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我和你成亲一年,你倒是算算,跟我在一起几次,十个指头都数的出来。我要是生得出孩子,只怕你反而会奇怪,孩子是不是你的。&rdo;
她气得口不择言,两人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宇文逸风气得脸绷得紧紧的,凤藻也恼火的用力抹着眼泪,可是泪水却越涌越多。宇文逸风见她有些可怜的样子,心中一软,执起她的手一握。&ldo;别哭了。&rdo;
&ldo;我就要哭,我不哭死给你看,我就不是郗凤藻。&rdo;凤藻扯着宇文逸风的衣袖擦泪。涕泪俱下,她恶作剧的拿他的衣袖擤鼻涕,宇文逸风忙甩开她。凤藻掩口破涕一笑。&ldo;你干吗呀,把我衣裳都弄脏了。&rdo;宇文逸风瞪着她。凤藻撅着嘴,没好气坐在一旁继续生闷气。
&ldo;你要是纳了她为妾,整天宠着她,更加不理我了。到时候,她再生了儿子,我还有什么地位。&rdo;凤藻幽幽道。宇文逸风只得安慰她道:&ldo;你不要这么想,我既然娶了你,就会尊重你嫡妻的地位。&rdo;
凤藻抬头看着他,觉得他一点也不了解她的心,耷拉着脑袋,嘟囔道:&ldo;你娶我之后,也不过是把我当摆设,何曾真心疼爱。别的女人一旦进了门,百般讨好你不说,又是你旧日相好,到时候只怕一家子都要以为她才是少夫人。&rdo;
宇文逸风厌倦的出了一口气,无奈道:&ldo;那你想让我怎么办?&rdo;凤藻凝望着他,一字一句道:&ldo;有我在的一天,一天没有她的名份,她只能是侍妾,不是侧室。你听清楚没有?&rdo;宇文逸风倒抽一口冷气,怒道:&ldo;你以为你威胁得了我?&rdo;
&ldo;紫苏是贱籍,你若想纳她为妾,必须和我二哥子祈娶小婵一样,到官府为她购销了贱籍。就算她贱籍被购销了,她还是庶族。你别忘了,士族和庶族不通婚。因此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不揭发你,随便你将来怎么宠她,我都不管。&rdo;凤藻扬着下巴看宇文逸风。
宇文逸风哼了一声,道:&ldo;难道我还怕你揭发我?&rdo;凤藻没有说话,从他身侧抽出佩剑,在自己手腕上轻轻一划,血染剑锋,宇文逸风心里一惊,忙夺过她手里的剑。&ldo;好好,我答应你。&rdo;顾不得多想,先稳住她再说。
婢女们替凤藻包扎伤口的时候,颖夫人房里的一个婢女来请宇文逸风,说是颖夫人请他过去商量事情。宇文逸风猜到是为了紫苏,忙起身而去。凤藻望着他的背影,带着一抹心酸的恨意。
颖夫人见儿子进屋来,招呼他坐下,摒退了众人,向儿子道:&ldo;紫苏那姑娘有些来历,你知道不知道她的底细?&rdo;&ldo;不知道,她从前好像是个官宦人家的女儿,家道中落,被卖进韶音坊。娘,难道您认识她?&rdo;宇文逸风颇有些好奇的问。
颖夫人叹气道:&ldo;我看着她有些眼熟,如果没有猜错,她和我同族。她出生时,我还抱过她。&rdo;颖夫人虽然不是名门之后,家里也是一方大族。宇文逸风点点头,听母亲继续叙述。
&ldo;她家里的确是世代为官,后来得罪了朝廷,被抄家,而且罪名不轻,是谋反罪。她家虽然不是主谋,但是也受到了牵连。当时带兵去剿灭叛乱的,正是你父王。若不是有长公主和你父王力保,我家里也早就受到牵连了。&rdo;颖夫人说出了一个触目惊心的事实。
宇文逸风惊愕的不能再惊愕,世上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紫苏看来并不知道这一切,若是她知道了,她会怎么想?害得她家破人亡的正是他父亲齐王。虽说齐王是奉命行事,可她被抄家灭族、从此颠沛流离也是事实。紫苏虽然明理,却未必看得开这样的仇恨。难怪她第一次见到他,就说眼熟,想来是小时候颖夫人带着他回乡省亲,见过她。
&ldo;儿子啊,不是娘不通情达理,实在是她的身世太复杂了。若你把她娶进门,万一哪天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恨你父王才怪。&rdo;颖夫人不无担心的说。
&ldo;我父王奉皇命而行,又没有错。&rdo;宇文逸风烦恼的说,颖夫人叹息一声:&ldo;可紫苏未必这么想。&rdo;宇文逸风沉着声道:&ldo;但是如果我不娶她,让她流落在风尘,岂不是更可怜?&rdo;颖夫人点头道:&ldo;是啊,当时她家里被抄家时,她还是个孩子。她父母也未见得有什么大错,只不过曾和叛军统帅有过书信往来。&rdo;
宇文逸风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决定才是好。颖夫人道:&ldo;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必要和你父王商量。你也别多想了,还是由你父王来决定好了。&rdo;宇文逸风刚想反对,可是终究没有说出口。以宇文松的行事作风,他必然不会同意儿子娶紫苏进门。她的身份那样敏感,若是娶进门,不知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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