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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没想到郝老师喜欢吃臭豆腐,那我学着做一下……到了,郝老师你看,刘大志家住三楼,亮灯那户。我们家就在前面拐角的院子,有空来坐坐。&rdo;
郝回归特别客气地说:&ldo;您别客气,谢谢了!路上小心。&rdo;
车已经开走了,郝回归依然在原地目送,腰躬着,十分恭敬。郝回归看着微笑爸爸远去,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年,一群人逼王大千喝酒,自己没有去制止,结果早已肝硬化的王大千在众目睽睽下干了两大瓶白酒,被送去医院抢救,最后还是离开了微笑。
&ldo;郝老师,你腰痛啊?&rdo;
郝回归马上恢复正常,瞪着刘大志说:&ldo;三楼左边对吧?&rdo;
刘大志缓慢地挪着步子,一层、二层,马上走到三层时,他突然蹲了下来。
&ldo;怎么?你脚痛啊?&rdo;郝回归语带嘲讽地问。
&ldo;我……&rdo;
&ldo;你怎么了?&rdo;
&ldo;郝老师……&rdo;&ldo;扑通&rdo;一声,刘大志半跪了下来,&ldo;郝老师,我错了,我没跟您说实话……&rdo;
&ldo;说吧。&rdo;郝回归一脸得意。
刘大志咽了一大口唾沫:&ldo;郝老师,我爸是二婚,现在家里这个不是我亲妈。&rdo;
郝回归头顶炸雷,他恨不得一脚就把刘大志踹下楼。这个刘大志为了达到目的,真是什么都敢说。郝回归心在滴血,这不是别人,这是年轻时候的自己啊!
&ldo;起来,上去。&rdo;郝回归极其冷漠地说。
伴着昏暗的楼灯,两人慢慢走上三楼,一切熟悉又陌生。过道上摆着几堆煤球,墙壁上贴满了疏通下水道的小广告,一切还是老样子。刘大志哆哆嗦嗦地摸着钥匙开了门。郝回归表面虽然平静,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他太熟悉这些场景,每天放学回家,掏钥匙开门,进去后大喊一声:&ldo;妈,我回来了。&rdo;然后妈妈就在厨房说:&ldo;先写作业,一会儿就吃饭了。&rdo;
郝回归很激动,却不得不压抑住情绪。
&ldo;我回来了!&rdo;门开了,刘大志声音小小的、怯怯的。
郝回归看着熟悉的一切,房间比想象中更小、更暗,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味道。客厅里的那张桌子是妈妈结婚时的嫁妆,年纪比自己还大。客厅的橱柜里放着爸爸各式各样的空酒瓶,当年自己总想偷偷地把它们全部扔掉。可现在,郝回归很想摸摸这个,又看看那个,从前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的东西,现在看到却都充满了感情。
郝回归回头看门框,上面画着好多条线,那是每一年生日的时候爸爸给自己量身高画的。后来爸爸转到急诊科当医生,由于工作以及各种原因,和妈妈的争吵也多了起来。13岁那年之后,爸爸就再也没有给自己量过身高了,最高的一条还停留在一米四八的刻度上。
刘大志&ldo;啪&rdo;的一下把客厅的灯打开。
&ldo;怎么才回来?谁让你开客厅的灯了?!开台灯!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节约要节约!快洗手,马上吃饭了!&rdo;郝铁梅在厨房大声呵斥。
这才是真正妈妈的声音。
&ldo;妈……我们班主任来了。&rdo;刘大志因为胆怯,喊得很小声。
郝铁梅根本没听清,又喊道:&ldo;开台灯就行!快进来端碗!&rdo;刘大志忙不迭地进厨房。郝回归想跟着,又觉不妥,便干脆在客厅等着。郝铁梅正在做红烧肉。刘大志用手捏起一块,送到嘴边。&ldo;啪&rdo;的一双筷子打在他头上,他刚咬了一口,只得又吐出来,把咬断的红烧肉拼起来又放回去,舔了舔手指,想起郝回归还在客厅,脸色煞白,只好硬着头皮说:&ldo;妈,班主任来了,在客厅。&rdo;
&ldo;你个死孩子不早说,赶紧去拿碗筷,我给老师沏茶。&rdo;
郝铁梅端着茶从厨房走出来。36岁的郝回归和47岁的郝铁梅就这么面对面站着。郝回归呆住了。妈妈真的好年轻,盘起的头发没有一根白发,眼角还没有皱纹,身子挺得笔直,一副誓与命运抗争到底的样子。郝回归的心就像火山爆发,所有感受汩汩而出,炙热、火烫,不敢去碰。妈妈比记忆中的更精神、更挺拔。他真想冲上去抱一抱妈妈,他已很久没见过妈妈这样的笑容,喜悦之情自内心喷薄而出。可一想到妈妈做完手术后虚弱的样子,他的眼眶便微微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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