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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第1页）

沈羲略感意外：&ldo;刘侧妃如何会知道你们的存在？&rdo;

第486章密室之内（二）

毕尚云面上有了讥嘲：&ldo;成亲王风流成性，但对我母亲倒是始终不曾冷落。

&ldo;以至于他情愿与我母亲生下了我，并且一直将我们养在市井之中。

&ldo;成亲王妃精明霸道，他要瞒着她常常出来，府里这边又如何做得到一点风声不漏？

&ldo;况且我姨母也不是个好打发的。

&ldo;于是，他便借刘侧妃娘家有些难事之便，许了她些好处，让她在王府里替他遮瞒着。

&ldo;我记得在城西瓦头胡同宅子里‐‐也就是你们查到的道观背后的那条胡同。

&ldo;我第一次近距离地见到成亲王之外的所谓赫连贵族，也就是趁着成亲王出京伴驾巡视去的时候，私下里登门来的刘侧妃。&rdo;

他微笑着低头啜了口茶，这姿态看上去竟透着十分优雅。

然后执了杯子在手，玩味地转动着道：&ldo;这位贵族出身的侧妃，见第一面就让我在地下跪了两个时辰。

&ldo;我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家里又是铺的极好的青云石磨就的地砖，你一定不知道，那小膝盖硌在地上的滋味可真难受。

&ldo;但姨母平日在下人们面前娇横无比，在她面前却连大气也不敢出，我也不敢动。

&ldo;两个时辰她才想起我还跪在旁边，唤我起来，我已经站不直，顺势又跪在她脚下。她就笑道：看来还真是个贱种，想跪，那就跪吧。

&ldo;我只好又接着跪。

&ldo;一直跪到什么时候我也忘记了，只记得醒来的时候膝盖火辣辣直疼，肿得已经连手指头碰一碰也不能够。

&ldo;以至于，到如今为止，我这老腿还会时不时地作痛。若不是常年服药，也许早就与一般老朽无二了。&rdo;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手里杯子也在桌面上传来轻微但是清晰地一响。

他幽幽看过来：&ldo;张小姐，你说，人真的生下来就有贵贱之分吗？&rdo;

沈羲怔忡。

在这个问题之下她竟然有些失语。

她并不认为有些人生下来就格外高尚些，有些人天生就特别低贱。

在她两世生涯里，她救过温婵那样血统不纯的受欺压的弱女子，看不惯血统不纯的晏绥被人毒打，没有把庶出的沈梁当成活该仰她鼻息的外人。

更没有觉得身份地位都高，但是行事却完全悖离仁义道德四字的韩家人就多么受人尊敬。

可是她仍然不能否认，在她成长这一路里，她仍然凭着良好的出身对外族人的遭遇而麻木忽视过。

她并不是心里仅仅只有善念的菩萨心肠。

在所有人都觉得赫连贵族身体流着的鲜红血液高人一等的时候，她也一面反思着祖父说及的那些矛盾，一面却也享受着这些尊荣，有着连她自己也难以察觉的出身优越感。

而她所拥有的那些看上去的善念，其实于她的身份带给旁人的伤害来说也许根本不值一提。

毕尚云也没有等待她的答案：&ldo;那个时候起我就被刺激得对贵贱两个字有了最原始的反应。

&ldo;我开始知道原来哪怕我长着与赫连贵族们一样的眼睛鼻子，哪怕我们不缺钱花，也哪怕我外祖也担着小官职，可是出身两个字限制了我这一生所能达到的上限。

&ldo;我开始明白，顶着血统不纯的身份，又或者因为我母族是拓跋人，我穷尽一生也不可能像刘侧妃那样高贵地活着，更不可能越过你们。&rdo;

沈羲沉默。

她竟然能够体会到他的心情。

就像是她刚来到沈家时，各处擎肘也曾令她感到过消沉。

如果这世间给予一个人的空间是足够深和广的，那么不会有人会感到压抑愤怒。

可偏偏人世间就有等级之分，而且能够不被这规则约束的人少之又少，就连面前的毕尚云，他能够活到这样的地步，最终也还是没有冲破这个规则‐‐

他依旧是在为改变这个等级规则的排列而奋取。

所以他跟当年的赫连贵族们并没有什么两样，无非都是只愿做踩人的那一个，而不愿被踩。

&ldo;所以说，你们进府实际上刘侧妃的主意？&rdo;她问道。

&ldo;诚然。&rdo;他点头：&ldo;只有我认祖归宗，府里的嫡庶子女们才不用沦为那个与他们眼里&lso;下等人&rso;联姻的人，同时能让他们能够对皇帝有所交代，他们所有人也能继续保持高贵的血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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