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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索额图轻拍桌面答道：&ldo;殿前侍卫中他的亲信昆多，倘若反戈向上，恐圣上危矣！&rdo;熊赐履喷一口烟道：&ldo;这也是不成的。&rdo;

三计皆不可用，魏东亭很是扫兴，呆呆坐下，忽然心里一动，说道：&ldo;不由圣上明诏，二位哪个敢摔杯为令，魏东亭甘冒万死诛此国贼！&rdo;

&ldo;这叫鸿门宴，有点意思了。&rdo;索额图微笑道：&ldo;兄弟便愿做这摔杯之人。&rdo;话音刚落，熊赐履连连摇手道：&ldo;使不得！这叫不问而斩，擅杀大臣。朝臣难免议论圣上，也是要&lso;倒了葡萄架&rso;的。&rdo;

魏东亭甚觉窝囊，冷冷问道：&ldo;那么依大人之见呢？&rdo;

熊赐履夹起桌上鱼翅送入口中，慢慢嚼着，好一会才道：&ldo;鳌拜虽有司马昭之心，但要数说他叛逆的实迹却是甚少。掩杀之计从眼下说，一定会弄乱朝纲，这就所失大多‐‐还是要想法子在&lso;拿&rso;字上下功夫，审明实据，诏告大下，明正典刑才是万全之策。&rdo;

这确是老成谋国之言。索额图听得不住点头，寻思一阵，问魏东亭道：&ldo;虎臣，圣上欲除鳌拜，这是定下了；鳌拜现对圣上究竟是怎样想的？知已而不知彼，非全胜之道啊！&rdo;魏东亭答道：&ldo;鳌拜视圣上如无知小儿，篡弑之心肯定是有的。&rdo;

熊赐履拊掌笑道：&ldo;着！这句话后半句乃是废话，前半句却大有用场。&rdo;一句话说得二人诧异，索额图笑道：&ldo;老夫子请批讲清楚。&rdo;

&ldo;鳌拜自视甚高，此是他致命之处。&rdo;熊赐履道：&ldo;彼视我主力无知小儿，何妨将计就计，佯示彼以无知，乘其不备，掩而执之，付有司审明罪条，以律治罪。&rdo;

魏东亭目光炯炯，问道：&ldo;怎么着手呢？&rdo;

熊赐履方欲答话，索额图忽然兴奋地将双手一合道：&ldo;有了！可否由虎臣暗地选少年子弟，专陪皇上作童子游戏，比如作布库什么的。鳌拜必不为备，乘其落单之时，或于朝路，或于殿中‐‐&rdo;他双手猛地一卡，&ldo;还怕他飞了不成？&rdo;

&ldo;嗯，好。此计甚佳。&rdo;熊赐履点头笑道。&ldo;然有几处尚须未雨绸缪。一，宫中人事冗杂，千万不可声张，我们三人也须共同发誓；二，慎选人员，宁精勿滥；三，要周密策划，一旦时机成熟，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速擒拿。‐‐一旦事情有变，我三人同受其戮，决无怨言。&rdo;他扳着指头一件一件说完，目光如电，盯着索额图问道，&ldo;大人以为如何？&rdo;

索额图听后，屏常兴奋，眼中放出异彩，腾地站起身来，从桌上捡起三支木箸，一人分发一支，自己正了衣冠，屈膝长跪。见他如此庄重，熊、魏二人跟着也跪在身后，但听索额图发誓道：&ldo;臣等恭奉圣上密谕，共商大计，扫除jian贼，匡扶大清，若有异心，犹如此箸！&rdo;

说完，&ldo;咔&rdo;地一声折断了筷子，将断筷蘸了烛油焚着了。魏、熊二人也都如法盟了誓。三人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筷子燃成灰烬才缓缓地站起身来。

讷谟当夜离开了康熙。心头仍在突突乱跳。他手按腰刀在雨地里徘徊，一再追忆当时的情景：我拔腰刀时，康熙到底瞧见了没有呢？&rdo;

冰冷的雨水浇得他全身湿透，衣服都贴在肉上，一阵风吹过，他打了一个哆嗦，&ldo;万一他瞧见，又装作没瞧见呢？&rdo;他不敢往下想了，折身向景运门急走过去。穆里玛早在那里候着他，见他过来，没好气地问：&ldo;你到哪儿挺尸去啦？都听到了些什么？&rdo;讷谟只吁了口气，摇头道：&ldo;雨太大，又有雷声……好像是说姓魏的小子从驾有功，晋了个三等侍卫。&rdo;

穆里玛眼珠子转了转又问：&ldo;都有谁在？&rdo;

&ldo;看不清楚，&rdo;讷谟摇头道，&ldo;见有两个人，一个是熊赐履大人，还有一个躲在烛影后边，恍恍惚惚的。&rdo;穆里玛道：&ldo;你就在这守着，不信他们不打这儿过！我去禀告中堂。&rdo;

讷谟口里答应&ldo;是&rdo;，待穆里玛一去，便带了众人到乾清门东的几间配房里躲雨去了。他并不是累，也不是怕冷，一是心里生气，二是他也实在怕再见到方才那二位大臣‐‐方才他欲行刺康熙时，就曾瞧见熊赐履和魏东亭出来，才急中生智，解下油衣给康熙披上的。闪电下，魏东亭的那副架势至今还在他眼前晃动。他实在怕再见到他们。

约莫一个时辰后，雨小一点了，穆里玛走来唤他：&ldo;走吧，中堂在家里等着回话呢！&rdo;讷谟说：&ldo;他们还没过去嘛。&rdo;穆里玛不耐烦他说：&ldo;不用等了。中堂已经知道都是谁了！&rdo;

回到鳌府，鳌拜、班布尔善，济世、塞本得，葛褚哈、泰必图、阿思哈等人正在后花厅里坐着，有的捧着茶杯吃茶，有的拿着烟袋吸烟，满厅里云雾缭绕。

见他叔侄进来，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仍是鳌拜先开了口：&ldo;这么大雨，皇上召见姓魏的，说了些什么啊？&rdo;

穆里玛回头看讷谟。讷谟心里七上八下的，停了好一阵子才回道：&ldo;没什么大事，好象说因他从驾有功，升迁为二等侍卫……&rdo;

鳌拜感到有些意外，便又追了一句：&ldo;他们别的没讲什么？&rdo;讷谟摇头道：+听不清楚，不像有什么大不了的事。&rdo;鳌拜点头道：&ldo;嗯，你们也坐下吧。&rdo;

班布尔善捧着水烟袋摇头道：&ldo;这事一定与中堂有关。&rdo;他笑了笑，扫视一眼屋里的人，接着道，&ldo;咱们倒不妨来揣摩一下，黑天没日头，叫上熊赐履、索额图召见一个包衣奴才，老三也实在大煞费心思了。&rdo;

一句&ldo;老三&rdo;叫出了口，座中人无不变貌失色，连鳌拜也觉得很不习惯。讷谟惊骇之余，反倒舒了一口气，他今晚在文华殿前行刺康熙，并未得到鳌拜的首肯，实在是当时条件太好，灵机一动陡起的杀心，并未思及后果。现在班布尔善的一句&ldo;老三&rdo;出口，他便明白，这也不过是迟早要发生的事。宽慰之余又感到奇怪，这班布尔善自己便是皇室宗亲，皇帝完了，他有什么好处，何苦也泡在这性命攸关的事儿里头？

见众人并无反应，班布尔善索性放肆他讲起来：&ldo;自古致危之道有三，中堂具而备之，如不早作打算……&rdo;

&ldo;老兄，&rdo;济世放下鼻烟壶，欠身说道：&ldo;请道其详。&rdo;

班布尔善见鳌拜一声不响，专心聆听，便接着道：&ldo;功盖天下者不赏‐‐并不是不想赏，实在是无物可赏，只好赐死；威震其主者身危‐‐其实只要内心相安，也就可以不危。臣强而主弱，就难得相容了；权过造比者不祥‐‐是遭了造化的忌，权柄越过了主子，主子便要除掉你。&rdo;

旁坐的泰必图暗暗佩服：&ldo;这老儿读过几本书，肚里有货儿。&rdo;却也被他这句话吓得狂跳几下，脱口而出问道：&ldo;难道就没有解救之法？&rdo;

&ldo;有啊，&rdo;班布尔善冷笑一声，&ldo;解兵权，散余财，辞官爵，返故里，可保为富家翁。&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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