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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来了!

听到贺馆主终于提到了他来的目的，马文才心中一震，正色肃容道：&ldo;其实即便没有陛下的新政，小子也是准备今年来会稽学馆求学的。&rdo;

&ldo;哦?&rdo;

&ldo;贺公昔日以《五经》见长，我家与馆主家中又是故交，家中早有将小子送到贺公膝下求学的想法。&rdo;

马文才不慌不忙地解释。

&ldo;只是陛下立馆兴学，贺公门下生徒数百，诸多事务缠身，家中反倒不好将小子送来麻烦贺公。后来贺公病重，家父探望数次，回家后直言贺公为了这些学子禅心竭虑，只盼望他能够好生养病能少费些神便是万安了，更是打消了将小子送来的念头……&rdo;

&ldo;马太守心地仁善，贺某替家父谢过马太守的关心。&rdo;

听到马文才提起自己逝于任上的父亲，贺革眼中也大是伤怀。

&ldo;只是马太守乃是吴兴郡的太守，吴兴学馆的沈馆主与我父亲齐名，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呢?&rdo;

他父亲的身体并不算硬朗，任会稽学馆馆主时已五十有余。五馆大兴之时，馆中内外之事接踵而至，庶务学务繁杂，这位原本只是做学问的老人自然是心力交瘁。

再后来国子学重建了，原本士庶一体的学馆顿时士庶分别，士族子弟纷纷退学，寒门子弟自怨自艾，而这完全违背了五馆建立的初衷，着实打击了这位老人。

而后他的父亲身体越发沉重，直至一病不起，因为学馆而费尽心力，也并非是虚言。

马文才善于察言观色，见贺革心防已经卸下大半，立刻继续加强他的好感：&ldo;贺公病逝之后，馆中学生罢读回乡者不少，家父心中一直心忧着会稽学馆之事，好在贺伯父继任馆主，家父才算放心。&rdo;

&ldo;至于贺伯父所问，为何不让小子在吴兴学馆就读，一来是为了避嫌，家父是吴兴太守，小子入读吴兴学馆，自然处处受到优待，家父认为这样违背了让小子入学馆读书的目的，对心性上的磨练也会有所欠缺……&rdo;

马文才笑了笑，这是家世上的优势，他不必细说，贺革也会理解。

&ldo;二来，小子在家中学五经，与《礼》上总是有些不得精髓，五馆之中，会稽学馆尤善《礼》，所以家父才又又起了我将小子送来伯父门下就读的心思，只是前几年伯父刚刚继任馆主之位，家父怕烦劳到伯父，便督促小子在各郡之中游学，吸取各家之长，免得太过愚笨，一来让贺伯父受累，二来来日也不会给贺公及贺伯父丢人。&rdo;

他又露出惭愧的表情：&ldo;实不相瞒，家中年初就已经准备好将小子送来，只是小子在吴郡耽搁了一阵子，等到准备动身时，陛下却下了那道诏书，家中反倒犹豫了……&rdo;

古时候拜师乃是大事，士族子弟游学，或者在家中私学，即便先生再多，也不见得都会&ldo;拜师&rdo;，先生也不见得会收为弟子，只不过有师徒情分，却不见得有师徒名分。

越是亲熟，越是谨慎，否则好生生的孩子送来，没有养成俊才，说不得要羞见故人。

马家对&ldo;拜师&rdo;如此慎重，不但是对马文才负责，也是对贺家门风负责，是以贺革不但不会生气，反倒有被尊重的感受。

&ldo;马兄怕是担心我误会你家将你送来，只是为了谋个前程。也是，以他的性子，或许为了顾忌我的感受真不会送你来……&rdo;

听到马文才的一番话，贺革对这位成年后并不常来往的故交已经起了极大的好感，称谓上也从&ldo;马太守&rdo;变为了&ldo;马兄&rdo;，自然可见心情之变化。

贺革笑着捻了捻颔下的胡须。

&ldo;那你为什么又来了呢?你难道不担心我也误会你只是为了前程吗?&rdo;

&ldo;小子为什么要担心呢?&rdo;

刚刚还有些羞涩的马文才此时笑得坦荡：&ldo;三世不至五品之族便要除士，小子的祖父是散骑御使兼任太守，父亲是太守，到了小子这代，若不能官至高品，就要落得下品士族的下场。小子身在士门，又并非天生灼热，为了家中前途努力谋划，又有何不对?&rdo;

&ldo;更何况，小子若有幸拜在贺伯父之下，必定不能堕了贺公的名头，如果不是这样，家中又何必如此慎重?&rdo;

马文才表现出少年应有的意气风发。

&ldo;既然小子当得起这样的名声，自然就要有与之相称的才德，五馆之中取优异者入京，小子若不能入京，才是对故交最大的侮辱。既然如此，小子为何要担心贺伯父误会小子只是为了前程?&rdo;

&ldo;小子不怕贺伯父误会……&rdo;马文才的话掷地有声。&ldo;小子来，求贤，求学，也求名!&rdo;

这样的马文才，让原本对他就生出欣赏之心的贺革顿时动容，大声喝采。

&ldo;说的好!&rdo;

第4章入室弟子

九品中正制，自魏晋时起成为门阀垄断和保证门第不败的权柄，行至现时，即便改朝换代、连年动乱，依旧还是&ldo;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rdo;，寒门得势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想要让士庶无别，而是迅速将自己改换门庭，通过各种手段将自己变为&ldo;上品高门&rdo;。

正因为有了太多因战乱兴起的新士族，士族门阀们于是又生出许多辨别&ldo;门第&rdo;和官职&ldo;清浊&rdo;的办法，以保证自己的地位依旧高高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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