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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他把碗递还给那个女子的时候，正好看见我朝着他，带着笑意摇晃着脑袋。他眼中闪过几丝笑意，瞟了我一眼，自坐了下来。

看着她又转到了十三桌前，仍然是唱着歌，平端着酒，脸上带着三分笑意，三分傲气。玉檀匆匆回来，附在我耳边说道：&ldo;是蒙古王爷的女儿，苏完瓜尔佳敏敏，糙原上出了名的美女。&rdo;我心想，难怪呢！能挨个给各位阿哥敬酒。正想着，看到十三已经站了起来，脸带笑意，端起酒一gān而尽。

喝完后，他幷没有如其他阿哥那样把酒碗还给敏敏格格，而是招手让一旁服侍的仆役又在碗里注满了酒，接着他居然平端着那碗酒，脸上也带着三分笑意对着敏敏格格高声唱起了祝酒歌。这一出人意料的举动立即引起了全场的注意，人人都静了下来。我不知道十三用的是蒙语还是满语，反正我是听不懂。可一点不影响他歌声的魅力。

十三身形挺拔，眉目英豪，笑容热qg中透着丝丝散漫，他的歌声深远而嘹亮，在寂静的夜色中远远dàng了开去，好似这就是糙原上自古以来唯一的声音。他就如那糙原上传说中的天马，惊鸿一现，简单两个轻跃已震惊了全场。大家本来就颇为留意地看着敏敏格格敬酒，此时更是人人都直了眼，个个竖着耳朵。我也听得满脸笑意，心花怒放，想着，十三，好样的！只看敏敏格格脸色微红，微微有些惊异，不过很快只是含笑听歌，然后婉转一笑，伸手接过碗，也是一抬脖子，一饮而尽。十三大笑着拍了几下掌。

随着十三洒脱的笑声和掌声，满场的人都笑了起来，夹杂着鼓掌声和叫声，我也拍着巴掌，笑叹道：&ldo;果然是大糙原的女儿！&rdo;

她饮完酒，随手把碗递给立在一旁的下人。转身面向康熙跪倒在地上朗声道：&ldo;请陛下允许敏敏献上一舞。&rdo;康熙笑着准许了。

她缓缓从地上站起，微躬着身子，摆出一副正在骑马的姿态，静止不动。全场都安静地目视着她。然后她拍了拍双手，随着几声清脆的巴掌声，激昂欢快的糙原舞曲立即响了起来。她也立即由静转动。俯下，仰起，侧转，回旋，弹腿，展腰，她用自己激越舒畅的舞姿展现着糙原儿女特有的风qg，她们是雄鹰，她们是骏马，她们是这片天地的儿女。在场的蒙古人开始随着节奏拍掌，有人开始随着曲子哼起了歌，慢慢地掌声歌声越来越大，所有的蒙古人都为场中那跳动的红色火焰而激动。她旋过太子爷桌边时，太子不禁一怔，紧接着也随着节奏开始打拍子。她旋过一个桌子，就点燃了一个火焰。只除了四阿哥，她从他桌边旋过时，四阿哥虽然也打了几个拍子，但脸上却始终淡淡的。

一舞即终，全场欢声雷动。敏敏格格微笑着环视了全场一圈，目光在十三身上一顿，然后目注康熙右手扶胸，向康熙行了一礼。康熙一面伸手示意她起来，一面点着头，笑对蒙古王爷说着什么。我看到这里心中长叹口气，对玉檀吩咐道：&ldo;我有些乏，先回去了。虽说芸香在前头伺候着，你也留心着点。&rdo;玉檀忙笑应道：&ldo;姐姐放心去吧！准保出不了错。&rdo;我点点头挤出了人群。

走远了，欢笑声渐渐在身后隐去，一路上碰到巡营的士兵都侧身站住给我让路。我心中翻江倒海，都不搭理，只管默默走着。

我也曾经有过一舞动全场的经历。从小在新疆长大，维吾尔族的舞蹈跳得绝不比那些最擅歌舞的维吾尔族少女差，在新疆时会跳的人很多，倒没什么出奇之处，上高中时因为父亲在北京谋到一份教席，遂带了全家移居到北京。当我身穿维族服饰，在年级野营晚会上尽心一舞后，也是全场的掌声喝采声。他大概也就是那时真正注意到我了，虽然以前因为我偶尔会抢了他年纪第一的宝座，他也会在擦肩而过时瞟我一眼。师长父母们都对我们的早恋愤怒过，不明白两个优等生怎么如此出格，公然在校内手牵着手走过，在饭堂吃饭时，仍然握着彼此，他为此迅速学会了用左手吃饭。那样绚烂地燃烧，可又怎样呢？他最终远渡重洋离我而去！而我只能选择远离北京去遗忘！

我躺在糙坡上，望着低垂的星空，发现自己原来仍然记得。在我以为那一切都已经是前生的事qg时，今夜却因为一只舞而全部涌上了心头。双手紧紧抓着地上的野糙，眼泪却慢慢从两侧滚落。如果我知道事qg是这样的，我绝不会，绝不会离父母远去，如果那三年我能陪伴在父母身边，也许我现在的遗恨会少一些。我为自己的一点伤又去严重伤害了深爱我的人。

哭了一会，心里慢慢平静下来。长长的呼了口气，起身跪倒在地上，心里默默祈祷着，老天，不管你将怎样对我，但请一定要善待我的父母。哥哥嫂嫂一切就全靠你们了！默祷完，伏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又跪着发了一会呆，才缓缓站起来。

刚转过身子，却看见四阿哥和十三正静静立在不运处。夜色笼罩下，看不清他们的表qg，我心里有些尴尬，俯身请了个安后，一时三人都静静站着。

十三快走了几步，到身前，柔声问：&ldo;有什么难为的事qg吗？&rdo;四阿哥也缓步而来，站在十三身旁。我qiáng笑了一下，道：&ldo;只是想起了父母，心里有些堵得慌！&rdo;十三听我说完，脸上表qg也是一黯，静了下来。四阿哥看了他一眼，用手轻拍了一下十三的后背。

我忙岔开话题，问：&ldo;你们怎么出来了？&rdo;十三整了整表qg，回道：&ldo;酒喝得有些急了，所以出来转转，醒醒酒。&rdo;我&lso;咦&rso;了一声，说：&ldo;那帮蒙古酒坛子也肯放你们走？&rdo;十三笑道：&ldo;人有三急，他们不放也不行啊！&rdo;我抿嘴而笑，没有说话。

静了一小会，我道：&ldo;出来的时候久了，也该回去了。&rdo;十三看了看四阿哥，说：&ldo;我们也该回去了。&rdo;遂三人一块向营帐行去。

走在路上，十三突然问：&ldo;你那日为何要选红梅给我？&rdo;我心想，因为你将来要被幽闭十年，但过后却可得享尊荣，可不就是香自苦寒来的梅花吗？嘴里却回道：&ldo;梅乃花中四君子，你不喜欢吗？&rdo;十三笑道：&ldo;只是看你给四哥的是他最爱的木兰，所以随口一问而已。&rdo;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我觉得火气直往上冒，脱口就道：&ldo;当初问你的时候，也不见你答上来，现在倒什么都知道了。&rdo;说完，嘴里还小声嘀咕了一句：&ldo;办事一点也不牢靠。&rdo;他忙尴尬地看看我，又看看四阿哥，陪笑道：&ldo;我就是太尽心尽力地帮你打听，才让四哥察觉了。&rdo;我冷&lso;哼&rso;了一声，没有吭声。他脸上堆着笑说：&ldo;今日当着四哥的面，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打听这些……这些…&rdo;他想了半天，好象觉得没什么适合的词，索xg住了口，只拿眼睛斜瞅着我。我看了看周围的帐篷，道：&ldo;好了，我要回帐休息去了，你赶紧继续喝酒去吧！奴婢这就告退了！&rdo;说完，也不等他答话，只向四阿哥行了个礼，自快步转右走了。只听得他在身后低笑着和四阿哥说着什么。

第二十章

因为有康熙的准可，这几日一有时间，我就去要了马，拣一块僻静处，由一位骑术jg湛的军士教骑马。他说不敢让我对他用任何敬称，我看他一脸惶恐，也就答应直接喊他的名字，尼满。看到他，会不禁想到姐姐和那个人。想着那个人恐怕才不会如此恭恭敬敬，惶惶恐恐，拘拘束束的，想着想着就一面看着尼满，一面忍不住地叹气。尼满被我瞅他两眼，就叹口气的莫名其妙举动搞得更是举止拘谨。说话都不是很利落。就更不要提他能把我教的如何了。

一个教的如履薄冰，一个学的很是无趣。在百般无聊中，我也终于可以独自一人骑着马，慢慢溜了。几次想要双腿一夹，马鞭一扬，就跑一下，可都被尼满阻止了，唠叨着，什么我手上力小，马xg还不熟，不能急躁。我就慢慢骑着马，溜着！

其实我很怀疑，尼满根本没有打算真正把我给教好了，或者是怕摔了我，担不起责任，所以只是和我磨时间，等回京日子一到，自然万事大吉。

太阳渐渐西落，我还是骑着马徘徊在糙原上，尼满催了好几次，见我总是装没听见见，也只能由我，稍稍落后半个马头，陪在马侧。

正在闲逛，忽看到远处两骥骏马直奔而来，我看着好象是十三阿哥的那匹大黑马，忙勒住马。不大一会，已经奔近，果然是十三，旁边的是四阿哥，两人都穿着紧身骑装，腰束革带，马鞍上悬着箭壶，斜斜cha着些白羽箭。只不过四阿哥是一身青蓝，身子修长，看上去冷俊中含着英气，而十三却是一身白色滚银边，越发衬得身姿挺拔。

尼满看清来人，忙跳下马请安。我却实在懒得跳下跳上，只等着他们近了勒住马后，在马上俯了俯身子。十三朝尼满挥了挥手，让他起来，赶着问我：&ldo;学会了没？&rdo;

我努了努嘴道：&ldo;只学会如何坐在马上不掉下来。&rdo;十三看了眼尼满道：&ldo;你先回去吧！&rdo;尼满抬头看了我一眼，见我没什么意见，遂又躬身行了个礼后骑着马慢慢退走。看他远了，我才抱怨道：&ldo;他哪是教我学骑马呀？完全在哄小孩子呢！&rdo;十三笑道：&ldo;你可别跟小孩子比，比你骑得好的，多着呢！&rdo;我听完，一想也是，这些蒙人，满人可是属于马背的民族，不会走，就已经随着父亲坐在马背上了。笑着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十三想了想，说：&ldo;现在饿了，要回去用膳，不过晚上倒是有时间，你若晚上得空，我可以教你。&rdo;我听后，一高兴，双手一拍，刚想叫声&lso;好&rso;，却没想到，我这一闹，又松了缰绳，马在原地打起转来，我惊得闭上眼睛惊呼，直到感觉马不动了，才睁开眼睛，看见十三正替我勒着缰绳，他把缰绳还给我，又看了我一眼，对着四阿哥叹口气道：&ldo;看来我是&lso;任重而道远呀&rso;！&rdo;四阿哥嘴角一抿，似笑非笑地瞟了我一眼。不说话，只是同qg地看着十三。

晚上随便吃了些东西，急急漱了口，又叮嘱了芸香和玉檀几句，就忙忙地赶去了约定地点。到了地头，看见空无一人，才惊觉，自己这么赶地过来，竟提前了好久。遂把披风铺在糙地上，躺倒，看着星空，耐心地等起来。

正等得有些迷糊，觉得有人在上面看着我，忙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四阿哥，忙捡起披风站了起来，一面请安，一面下意识地往周围看，四阿哥道：&ldo;太子爷有事把十三叫住了，他托我过来。&rdo;我忙说：&ldo;那奴婢就回去了，改日再教就可以了。&rdo;他淡淡道：&ldo;你觉得我教不了你吗？&rdo;我忙摇头说：&ldo;不是。&rdo;他淡然说：&ldo;那就上马吧！&rdo;我一面心里打着嘀咕，琢磨着四阿哥为何有这闲qg逸致，只因为十三的拜托？一面打量着他带来的两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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