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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着痛,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口,一个澡愣是被我洗了大半个钟头。
换好衣服后,我对着镜子扯了一下嘴角,确定看不出来半点异样,这才打开门。故作轻松的从浴室走了出去。
倒不是我矫情,这么点伤也要装出一副圣母的样子,故意瞒着凤渊。倘若换做平时。哪怕是蹭破一点皮,我都恨不得到这个蛇精病面前装委屈。但这一次不同,这伤是因为凤渊而起的,对我来说不过是屁大点事。不出个把星期就好了。但落到他眼里,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想必个种的滋味,但凡真心对待过一个人,大家都能体会一二。与其给他徒增不痛快,倒不如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忍忍也就过去了。
从浴室出来后,我刚想让凤渊也去洗个澡,去去这段时间来的晦气。然而一抬眼,发现客厅里空荡荡的,沙发上并没有人。
不过是洗了个澡的时间,会跑到哪里去?正纳闷的想着,冷不丁一转头,就看到一人一狗,仰着脖子,并排站在靠近厨房的拐角处。
我茫然的顺着凤渊的视线往墙上看去。在反应过来他在看什么之后,我的心脏像突然被人用手给狠狠攥住了一般,猛烈的而抽搐了一下--那面墙上,密密麻麻的“正”字,不就是我用来记录凤渊离开的日子而写上去的吗?
当时写这些,只是单纯的出于一种精神寄托,可以支撑自己活下去。而那些曾经是自己一笔一划亲手写上去的字,如今,却无异于一把泛着森森寒光的利刃。在不断割扯我神经的同时,也在活生生的剜着,此刻站在墙边的人的心。
我屏着呼吸。大气也不敢出,紧张的攥着手心,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安静的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好似星光坠落的双眸,此刻正一顺不顺的盯着墙上的字。深沉如水的眸光意味不明,暗的望不到底。
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专注,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站在浴室门边看着他的我。只露出了月光一般皎洁的侧脸,和弧度完美又绷得紧紧的下颚线,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就连蹲在他脚边的阿贪,也拉着一张脸,几乎是看懂了墙上那些字的意思,身子跟着绷得直直的。一副既严肃又深沉的表情,配上二哈自带的天然蠢萌,是说不出来的违和。
就这样,在冬天没有开空调的房子里,我看着凤渊,凤渊看着墙,两人谁也没有开口。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整个客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洗过澡,只穿了薄薄一件睡衣的我,感觉身上寒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才怔怔的上前,拉住了兀自陷入沉默中的人的手,试图将他看到的一切,用拙劣的谎言掩盖过去:“凤渊,那些其实是……我闲着无聊,随便写的,并没有其他别的意思。”
但是说完,我就立马后悔了--这不明摆着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果然,听到我这么说,沉默了良久的人,终于将视线从墙上移开,不偏不倚的落到了我的脸上。刀刻一样的薄唇紧抿了一下,接着就缓缓的吐出了两个不带一丝温度的字眼:“是么?”
好像是在问我,却又更像是在问他自己。吗投乒巴。
墨一样黑的瞳孔里,早已没有了刚进家门时的那一份闲情逸致,剩下的只是自责,愧疚,和浓的化不开的疼惜。种种情绪揉杂在一起,反倒让他刻意压低下来的声音,显得有几分苦涩和脆弱。
“凤渊……”仅仅只是他的声音,就让我心头晃动的厉害。一时间,感觉所有的言语都如此苍白,指尖发颤,竟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
是的,在以前为数不多的几次意外中,我也曾在这双眼睛里看到过其他别样的情绪。有温柔的,有懊恼的,也有不舍的,但从来没有一次,让他看上去像今天这么失意过。
我想,我应该是懂得的,凤渊此时此刻的心情--明明拼尽了他所拥有的一切,竭尽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来守护我。本以为可以做到万无一失,却没有想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过的并不是他所希望的那种生活。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对于别人而言,或许不算什么。可是对于一个从未尝过从高处掉落下来的滋味的人而言,无异于是一次致命的打击。
也正是因为懂得,所以在他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我才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由此,也更加憎恨,当初那个脆弱的自己,为什么不能够再坚强一点!
“对不起。”然而,就在我深陷懊恼和无措中不可自拔的时候,眼前的人突然从薄唇里极快的吐出一句话。下一秒,紧锁起来的眉川一松,就双臂张开,毫无征兆的将我紧紧的揽进了他冰凉的胸膛里。
“凤渊?”我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上方的人。声音因为胸口被他勒的太紧,而听上去有几分闷闷的鼻音。
也不怪我会那么激动,这三个字对我而言,简直不亚于火星撞地球,震撼的从里到外刷新了一遍人生观。认识至今,这个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男人。哪怕只是偶尔几次摆出一副民主的嘴脸,故作大方的征求我的意见,无一例外,也都是事先挖好了坑,才让我自己往里跳。
像现在这样,低声下气的对我道歉,别说从来没有过,就是想,我都从来不敢有半点非分之念。
可现在,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却仅仅只是因为一面密密麻麻写满“正”字的墙,让他卸下了一身的骄傲,对我低头了。
还没等我从“对不起”这三个字中醒过味来,紧跟着,搂住我的人,慢慢的俯下了身。将他冰凉的薄唇凑到我的耳朵边上,温存的蹭了蹭。之后,便以一种极轻的语调,像是叹息一般又缓缓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专属于凤渊身上独有的冷冽气息,若有似无的喷在我的脖颈上,带着丝丝寒意,让我不禁觉得寒毛骨一竖。可即便这样,我却非但不觉得冷,心里反而升腾起了一股浓浓的暖意。
转而,也不再试图解释关于这面墙的任何只字片语,只是抬起手,更用力的,紧紧的反抱住了身前这个高傲的男人--叶小鱼,事到如今,还不能确定么?你是谁,又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男人,他确确实实用他所能给予你的一切,在爱你。
也不知道两人这样静静的抱了有多久,我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开始闷闷的说道:“凤渊,我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
“平时又凶又懒又抠门,不够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还总是对你大呼小叫,故意跟你作对。”我一面被凤渊刚才加起来短短不过五个字的话,感动的而不能自已,一面如数家珍的将自己的“罪行”给一条一条的罗列了出来。
希望能让跟前的人能够心里平衡一点的同时,也暗自下决心,既然凤渊可以为了我而改变,那我为什么不能为了他改变呢?
“但是不管从前的我怎么样,我保证,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听你的话,学着温柔一点,不再故意跟你作对,也不给你惹麻烦,争取做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朋友!”
爱是互相索取,也是互相给予,就让我叶小鱼,也为蛇精病改变自己吧!
“……”就在我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之后,才发现抱着我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难不成是不相信我说的话?还是像我一样,已经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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