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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ldo;家宴时时有，只要双亲康健和乐，便不更求团圆了。&rdo;

&ldo;道理是这么个道理。&rdo;展念笑，&ldo;只是皇上特地设了宴席，你却溜出来，不怕他不高兴？&rdo;

&ldo;我所做一切皆为他高兴，难得拂他的意，也是新鲜有趣。&rdo;胤祀笑意清淡。

&ldo;那，你这个时候来，有什么急事吗？&rdo;以胤祀的性格，展念还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他是为她翘了宴会。

&ldo;确有一要紧事。&rdo;胤祀扬了扬手中酒壶，&ldo;天心月圆，佳酿尚温，独少一红颜。&rdo;

展念一怔，望了望胤禟的营帐，又望了望胤祀，&ldo;你……是来找我的？&rdo;

胤祀笑而不答，&ldo;还不取杯盏来。&rdo;

胤祀目光温和，笑意隐约，沐浴在皓皓月光下，明亮得让人鼻酸。展念有些迟钝地回帐取杯，掩去眼底波澜，笑道：&ldo;我这儿没有酒杯，用茶杯将就了吧。&rdo;

茶杯比酒盏大了数倍，是以胤祀略略挑眉，但还是给展念满斟一杯，随后自斟一杯，&ldo;展姑娘可有祝酒词？&rdo;

展念胸无点墨，只得干巴巴地试探着说：&ldo;祝八爷中秋快乐？&rdo;

胤祀失笑，仍与展念碰杯，柔声道：&ldo;愿，年年如今夜，心意比月圆。&rdo;言罢却不饮酒。展念的手在杯沿收紧，亦没有饮酒，看向胤祀递来的一枚发饰。

一枚小巧别致的蓝蝶掩鬓安然卧于掌心，蝶翼纹路栩栩如生，似振翅欲飞，通身线条温柔流畅，似少女袅娜。翅尾垂有宝石，月光下幽蓝浮白交错明灭，如梦如幻。展念认得是月光石，在现代又称&ldo;恋人之石&rdo;，象征长久的爱情。

&ldo;九弟说，你偏爱蓝色，喜欢蝴蝶，时常望月出神，此石名为月长，可合你心意？&rdo;

展念讷讷应：&ldo;合。&rdo;

胤祀一笑，将掩鬓别在她发边，&ldo;我却不见半分欢喜。&rdo;

展念默然，一个月间，她与胤祀虽是君子之交，但胤祀时常出言试探，她又怀着入府的心思，是以彼此都存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展念一直以为胤祀的试探是出于对美人的新鲜感和占有欲，也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思是为得利而非谈情。然而此刻见到这枚精心准备的掩鬓，素来冥顽不化的心，竟因这一份懂得，产生了一丝动摇。

展念轻抚发上掩鬓，&ldo;什么叫年年如今夜？&rdo;

&ldo;姑娘心思玲珑，岂会不知。&rdo;胤祀仍是笑得云淡风轻，&ldo;姑娘可应？&rdo;

展念抬头去瞧天心圆月，&ldo;其实我没有望月出神的习惯，我只是在算我的生日。八月十五，这是人间团圆美满的日子，可是……&rdo;垂眸饮尽杯中酒，再望向胤祀时目光已亮如星月，&ldo;是的，我应。&rdo;

眼前人似是冷艳薄情，似是娇俏多情，骨相中透出令人神往的容颜和气质，眉眼无暇，洞悉人间世，朱唇轻扬，笑谈世上人。胤祀有片刻的失神，旋即便又含笑一如既往，亦饮尽杯中酒，&ldo;姑娘好酒量。&rdo;

一时两人皆无言。远处又传来歌谣，只是曲风不似先前，展念听了会儿，&ldo;这歌，和之前的不太一样。&rdo;

&ldo;自去年十月，六世□□喇嘛即位，藏人对清廷多有示好，这是他们的歌谣，出自□□仓央嘉措之手。&rdo;

&ldo;仓央嘉措？&rdo;展念莞尔，&ldo;那我倒开始好奇这歌词的意思了。&rdo;

中秋过去十日，便是知秋心心念念的皇子骑射竞技，因是回京前最后一次大型围猎，皇上特许仆役观赛‐‐只要自家主子点头。是以朝霞初露之时，知秋便兴致勃勃地推搡展念起床，&ldo;姐姐，围猎！竞技！晚了便占不到好位置了！&rdo;

展念睡意朦胧地挥开她，嘟囔：&ldo;胤禟……九爷又没同意我去。&rdo;

&ldo;同意了！&rdo;知秋附在展念耳边，&ldo;中秋夜大家聊到此事，佟保便应承为众请愿，九爷回说闲者皆可去！&rdo;

&ldo;我不闲，我睡觉。&rdo;展念翻了个身。

&ldo;八爷去姐姐也不去？你成日戴着掩鬓怀春，不如直接去见正主以解相思。&rdo;

展念终于忍不住睁眼，&ldo;我没有怀春！是因为真的好看！&rdo;

知秋继续煽风点火，&ldo;姐姐有所不知，这掩鬓通常是成对制作，哪有孤零零一只的道理！照我说，八爷那里多半还有一只。我听闻，皇上为满蒙两族修好，有意将蒙古的四公主赐给八爷，姐姐不去瞧瞧？&rdo;

展念坐起身，&ldo;去。&rdo;

猎场四周围起，唯东侧一个突起的草丘，离各位主子们最近，又能将半个猎场收于眼底，堪称是风水宝地。捡一视野开阔处坐下，展念忙塞了几块糕点充饥，拜知秋所赐，二人连早饭都不曾吃。

吃了半晌，展念忽被人拍了肩膀，回头一看竟是四皇子，展念只得请安：&ldo;四皇子吉祥。&rdo;一旁的知秋吓了好大一跳，忙也回身跪着。

四皇子一手搭在展念肩上，笑道：&ldo;上次多谢。&rdo;

展念一头雾水地看他转身离去，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知秋也同样不解，最后只凑近展念肩头，&ldo;四皇子身上这香气倒怪。&rdo;

远处太监高声喊了句什么，众人皆垂首下跪，想必皇上到了。跪了一阵，太监又喊了一句，众人才慢慢起身。因隔着段距离，展念只能通过赤金龙袍来辨认，皇帝左侧是偏黄蟒袍的太子，而右侧，竟是青白常服的胤祀，绯色朝阳里淡衣而立，依旧清雅如月，风姿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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