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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激荡天下7（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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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月，浊河以北地区已经大部分都开始下雪，凌冽的冬天开始向昆吾国展示着最为残酷的一面：因为被抢走粮食，北境北疆有大量的遗民流民饥冻而死，当年因为诅鬼和蝗灾等缘由，在昆吾个别地区出现的饿殍遍野的局面，如今已经大规模地扩散到了除西境以外的昆吾各地——朝廷为了补足给予彭泽剿匪的军粮，只能将眼光投向目前尚算安稳的西境与南境：景玗倒是没有拒绝，只是以长留城去岁遭灾，如今尚需粮食物资恢复为由，一直拖延支付朝廷要求的粮草；而南境的御守与官员便没有如此得当的借口可以请求宽限了，于是乎层层盘剥下来，如今压在南境百姓身上的担子，也已经逼到了维系生存的极限。

而在彭泽湖面上，湖水周边也开始渐渐结冰，虽说还没到能够走马的程度，但似乎也让官军看到一丝希望——只要等到彭泽彻底冰冻，前往湖心洲剿除水匪就会容易得多。而先前各地被劫的那些粮草，据说多半都被地龙会存放在了那座湖心洲上……只要能够打下对方的老巢，最为棘手的粮饷问题，应该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而就在时运的天平似乎让朝廷军看到了一丝胜机之时，在遥远的浊河对岸悄然发生的一件事，却再一次改变了昆吾国的气运格局：景家与地龙会安插在黑水河以西的探马，分别发现了戎人南下的踪迹。

草原的寒冬实在是太苛酷了，虽说今年明知景玗已经回返长留城，过冬草场也并没有受到大量蝗虫的侵袭，但去岁长留一役，收获的钱粮好女等丰厚的“战利品”，足以吸引贪婪的西戎人再一次冒险跨越河界，前往浊河以南碰碰运气……在探马火速回报敌情之后，景玗随即书信两封，分别用信鸽和快马发往蜀中唐家和玉山氐人部落——唐家收信后即刻派信使前往了京城，而氐人则在收信后亦相应做好了准备。

十五日后，唐家传回的信鸽回到了景玗手中：唐家家主的传信非常简明清晰：天子已允，阁下可自行出兵，谕旨已在途中，勿失战机！

在收到这封信后，景玗冷笑着将信纸丢进面前的火盆里，随后招来顾师良景合琪等人，吩咐他们召集石门与别院中暗藏了一年的部分人马，起身道：

“时候到了，随我出城走走。”

随手点起八百步兵与一百骑兵后，景玗带着休留、罗先和顾师良沿着城墙绕过东门，径直来到了襄武关朝廷驻军的所在地——在去岁长留城被烧毁之后，刘社稷便光速上书朝廷称病退休，如今接替他成为三军主将的，是刘社稷曾经的副将之一，魏满魏将军。闻听侍卫来报，定西侯带兵前来，魏满吓得连甲胄都来不及穿，只穿着便装袍服便忙不迭来到辕门前，隔着门户打量来人意图。

“魏将军，莫怕，探马来报，有戎人来袭，圣上传我旨意，要你我一同出兵戍城！”所幸来者似乎还不算善者不来——隔着老远，景玗便单人匹马上前，以手搭口向着辕门内叫嚷道，“烦请通报一声，景某来邀魏将军一同戍敌护国，建功立业！”

耳听门外景玗如此通报来意，又从门缝间瞧见对面所带的兵马，不过千把人左右。手握两万以上重病的魏满顿时松了口气，命人将辕门推开，大踏步走出，朝着景玗一拱手道：“定西侯有如此忠君报国之心，实是令人钦佩！只是请问圣上的旨意在何处？烦请让魏某一观，也好说服兄弟们整军备战，报西戎去年那一箭之仇！”

破城灭门的惨祸，到了魏满口中便只是“一箭之仇”而已……景玗在心中暗暗咬了咬后槽牙，仍旧端着笑脸对魏满道：“出城匆忙，谕旨并未带在身上，但是魏将军要看也无妨，稍后我便令家人回去取来……只是这等待的时辰里，闲着也是闲着，请问魏将军有没有闲暇逸情，领些许人马出来操演操演，与我这些家丁武师比试一番？”

景玗说着便回身举起马鞭，朝着身后一指——顺着景玗手指的方向，魏满这才看清对面人数虽然不多，但军容士气却远比自己身后那些多年不见真章的废物点心要强上不少：景玗带来的步卒皆不穿甲，头戴斗笠，身穿短衣窄袖，身上看起来像武器的东西便之后身后一根长铜管和腰间的一柄短刀而已；而百来名骑师同样身穿简陋的布衣皮甲，身背铜管，腰间倒是挎着长刀，但马后即没投枪，也无弓箭，无论是相比戎人的长弓弯刀还是朝廷军的铁甲劲马，看起来都显得有些孱弱，毫无威慑力。

魏满看着景玗带来的这千把人左右的队伍，不禁心中有些打鼓——从个人角度，他曾经是不赞成去年刘社稷背后捅景玗一刀的，因为历年军中的过冬粮草来源，至少一成还要仰赖景家……谁曾想刘社稷因为与景家有索贿之嫌，被“景玗谋反”的风声吓破了胆子，直接带兵围了景家，还间接导致长留城被攻陷，景家满门皆殁……虽然魏满自认为自己与这件事无关，景玗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件旧账算在自己头上，但他在身为副将期间，也知道这位长留御守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古怪阴沉，故而当景玗提出要让两军比武，魏满心中便陡然生出了十二分的疑惧。

魏满并不想进一步得罪景玗，甚至在上任后有打算与景家重修旧好。无奈刘社稷捅的篓子实在太大，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魏满也不敢随意前往景家别院，拜访景玗……如今人已经不请自到，手上可能还有能够调兵指挥的旨意……魏满正不知该如何回应时，忽然眼角瞥到身后一个刚摔伤了腿的老卒跛着脚走过。魏满心中忽然灵光一闪：若是景玗便是在出兵前想到自己面前耍耍威风，为去年景家遭遇的意外出一口恶气呢？

联想到先前景玗前往涪陵清玄门山下打擂叫战的传闻，魏满心中顿时感到有了些底气，于是乎将手一合，抱拳作揖道：“既然侯爷有此闲情，魏某从命便是！”

魏满一边答应着，一边回身向亲随耳语，让他回去从军中挑一千最伤最衰的老弱病残来，组成一支队伍以供景玗凌辱取乐——只要门外的这位侯爷高兴，来年甚至今年的粮饷问题，说不定就有指望！至于输赢脸面，朝廷驻军便从来没在意过这些！那些吃干饭的老弱伤残，魏满巴不得能在之后的比武中多死几个，这样省去的饷银便能够入袋为安，待明年春暖花开时，或可去仙子桥多听几趟丝竹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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