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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1页）

清慎师太直迎到尼庵门口，李燕语远远看到师太瘦小的身影，鼻子酸得止不住，忙急走几步，上前拉着师太的手，仔仔细细看着她，半晌才说出话来：&ldo;师太……老了！&rdo;

清慎师太微笑着拍了拍李燕语的手：&ldo;是人都会老，一恍，都年没见了，师太老了，你也长大了，这是阿盛和阿念？&rdo;

&ldo;是！阿盛阿念，过来给师太见礼！&rdo;李燕语笑着转头吩咐道，阿盛拉着阿念，严肃着一张小脸，规规矩矩的长揖到底见着礼：&ldo;师太安好！&rdo;

清慎师太忙弯腰扶起两人，一手拉一个，转着头仔细看了一会儿，笑着说道：&ldo;阿盛象他父亲，这阿念长得极象你！&rdo;

清慎师太牵着阿盛和阿念，和李燕语缓步进了禅房，两个在榻上坐了，阿念挤在李燕语身边，靠着她，打着呵欠象是准备睡一觉，阿盛是个坐不住的，轻轻跳下榻，伸手拉着阿念：&ldo;阿念，走，出去转转去！&rdo;

阿念嘟着嘴，拉着李燕语示意她看阿盛，李燕语转身将阿念抱下榻，笑着说道：&ldo;去吧，跟哥哥出去玩玩去，这周围景色好，好玩的地方也多，去吧。&rdo;

阿念仿佛叹了口气，耷拉着眉梢，阿盛拉着他，魏紫、姚黄等众丫头婆子跟着，出去玩去了。

李燕语和清慎师太看着两人出了门，才端起杯子，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这年的事，感慨着这年间的变故，话语说到福宁王府的变故，清慎师太闭着眼睛念了句佛，李燕语看着她，犹豫了下，低声说道：&ldo;这回安大娘子也该解脱了。&rdo;

清慎师太微微有些惊讶的看着李燕语，呆了片刻，仿佛想起什么，笑着说道：&ldo;当年……梁家有位姑娘在，胡丞相家七公子娶的也是梁家的姑娘。&rdo;

&ldo;嗯，是她跟我说的。&rdo;李燕语慡快的答道，清慎师太念了句佛，沉默片刻，才低声说道：&ldo;安家那位姓梁十二奶奶，去年冬天病没了，我去给她念了两天往生咒。&rdo;

李燕语吓了一跳：&ldo;我怎么没听梁七少奶奶说起？&rdo;

&ldo;她算是出家人，人走了，也就几个至亲知道，过去送了她一程，她年年给安大娘子办往生法会，唉！佛法解不开解不了的死结。&rdo;清慎师太的声音低落而伤感，李燕语双手合什，低低念了几句佛，叹了口气说道：&ldo;死结用死来解，师太，你说这世间，真有菩萨佛祖在么？&rdo;

&ldo;自然是有，离地三尺有神灵。&rdo;清慎师太缓缓的说道，李燕语自知失言，忙垂头喝起茶，两人沉默半晌，清慎师太看着李燕语笑着问道：&ldo;你也不进城，是避讳这立嗣的事？&rdo;

&ldo;可不是！&rdo;一提这个，李燕语又烦恼起来，看着清慎师太，将回来那天路上的事说了，摊着手，一脸苦恼的说道：&ldo;你看看，人还没进京，就被人打上主意了！如今这情形，哪里惹得起？只好先躲起来！&rdo;

清慎师太一边笑一边点头：&ldo;这福宁王府之嗣，赶紧立下来好，这宗室之家的孩子，也能少受些罪！&rdo;

&ldo;说到这个，正有要求师太处。&rdo;李燕语笑着说道，清慎师太示意她说，李燕语顿了顿，想了想说道：&ldo;也不知道算不算让师太打了诳语，我是想着，这福宁王府，一来尊贵，二来，又有那样的冤孽在前，这寻嗣子，总要寻个福泽深厚压得住的，阿盛和阿念都是福小命薄之人，八字弱，命星暗，若是离了父母只怕长不成人，可绝没法子去做别人的嗣子。师太看？&rdo;

清慎师太看着李燕语笑起来：&ldo;这命上的事，算不得诳语，那命如水，是动着的，人这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或善或恶，都让这命变化多端，所以才有这修善之事，善行改命之事，听的看的有多少呢！&rdo;

李燕语笑着放下杯子，看着清慎师太感叹道：&ldo;我就爱师太这份通透豁达变通。&rdo;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在榜字数啊，大哭！

81教导

李燕语和清慎师太说了半天话，直到阿盛玩的满头大汗，拉着不知道在哪儿滚得一身泥的阿念回来，才告辞回去。

李燕语带着阿盛阿念刚回到别院，没等回到云起院，阿莹就捧着本册子，额角渗着汗，急忙忙迎过来，匆匆曲了下膝，笑着说道：&ldo;等了六婶好大会儿了，这是昨天到今天的帐册子，六婶看看是不是这么做的？&rdo;

李燕语低头看着满头满脸汗水泥污的阿盛阿念，抬起头，微笑中带着无奈，转头看着小羽吩咐道：&ldo;小羽先去帮阿莹姑娘看看帐，该说的跟她说说。&rdo;说着，看着阿盛阿念使了个眼色，小羽是个极明白的，立时心领神会，上前接过阿莹手里的帐册子，笑着说道：&ldo;姑娘，咱们那边亭子去看吧，又能看帐又能赏ju。&rdo;不等阿莹说话，小羽抱着帐册径直往前面不远处的花厅过去。

阿莹仿佛觉出些不对来，踌躇了下，见李燕语牵着阿盛径直走了，忙提着裙子跟在小羽身后，往亭子奔去。

小羽进了亭子，将帐册摊到石桌上，让着阿莹坐到亭子边上的木连椅上，转头看着紧跟过来的两个丫头吩咐道：&ldo;你们两个去给姑娘泡杯茶来，再拿个锦垫过来，如今入了秋，就是这木头上坐长了也要着凉。&rdo;

两个丫头忙答应一声，转身出了亭子，小羽皱了皱眉，暗暗叹了口气，转头看着阿莹，小眼睛眨了几下，想了想，干脆直截了当的说道：&ldo;姑娘可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了？&rdo;

阿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茫然的看着小羽：&ldo;六婶象是……气色不大好。&rdo;

&ldo;唉！姑娘！你看，奶奶刚从外面回来，人必定是疲乏的，肯定想洗洗漱漱换件家常衣服舒缓一下吧，姑娘要是跟三奶奶出门应酬，回到家先做什么？若是姑娘出门应酬了一天，院门还没进，就被人堵着说事，姑娘是高兴呢还是烦躁？&rdo;小羽看着阿莹问道，阿莹怔怔的想了片刻，慢慢垂下了头，低声说道：&ldo;六婶又不是外人。&rdo;

&ldo;姑娘，这和内人外人可没什么事，姑娘是学过孝经的，什么叫孝敬？让长辈舒适称心，就叫孝，别说是我们奶奶，就是姑娘自己的生身父母，辛辛苦苦从外面回来，姑娘不等父母进屋，连只湿帕子也没用上，连口茶上也没喝上呢，就要替姑娘看这帐？姑娘这帐，晚一会早一会看，有什么打紧？&rdo;小羽皱着眉头，语气中带出丝训斥来，阿莹脸色红涨，小羽暗暗呼了口气，深吸深呼了两口气，自己怎么沉不住气了，她到底是个主人家。

&ldo;姑娘再想想，&rdo;小羽的声音舒缓恭敬的许多：&ldo;这还是其一，两位少爷都还小，累成那样回来，姑娘刚才竟没看见？两人都是一身汗一身泥的，姑娘这当姐姐的，一要体贴长辈，二来关心弟弟，就该替长辈服其役，赶紧要热水帕子，先看着弟弟们沐浴，喝些汤水，吃几口点心，长辈也好歇口气，这才是姑娘会做人孝敬处，姑娘往后嫁了人，一大家子的人都要姑娘费心照顾，姑娘难道也是这样，看到婆婆带着弟妹或是孙子孙女辈刚从外头进来，也不问安不侍候洗漱、茶水，只管冲上去说事的？&rdo;

阿莹听得张口结舌，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这样的做人之道，母亲……只怕母亲根本不懂这些！

小羽看看面色变幻不定的阿莹，暗暗舒了口气，看来是听到心里去了，小羽转身四下看了看，见两个丫头还没有影子，侧着身子坐到阿莹身边，轻轻推了推她：&ldo;姑娘先别发怔，先听我说，姑娘那两个丫头，跟着侍候几年了？&rdo;

&ldo;红蕊是从小侍候的，有六七年了，红叶是祖父过世那年过来侍候的。&rdo;阿莹声音艰难里带着苦涩，小羽重重叹了口气：&ldo;刚才我让她们两个去泡茶拿垫子，姑娘可都看到了？姑娘可看出什么不对来？&rdo;

阿莹更加迷茫：&ldo;什么不对？&rdo;

小羽哭笑不得：&ldo;姑娘，那是你的丫头，姑娘的丫头只能听姑娘！如今我一个奴婢一句话就能把两人支使走，姑娘这是在我们府上，若是在外面呢？这两个丫头随便谁一句话就能支使走，姑娘孤身一人，出了什么事怎么说得清？&rdo;

&ldo;这不是外头。&rdo;阿莹心里堵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小羽瞄了她一眼：&ldo;姑娘福气好，这就么着也活得好好儿的，我和小翎几岁起就跟着侍候我们奶奶，刚挑进来侍候了不过一两个月，就被我们奶奶教导的心里眼里只知有奶奶，旁的一概不认，就是老爷夫人吩咐了，也得瞄着姑娘，得了眼神才敢走呢！姑娘的丫头，是陪在姑娘身边的绿叶，荣损与俱，唉，我不会说话，姑娘自己慢慢体会吧。&rdo;

阿莹听得五内俱焚，一时间只想号啕大哭一场，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六婶和母亲，这样的天地之悬，幽闭于家庙的祖母一句话，都能让府里翻出大浪，母亲除了哭命苦还是哭命苦，她怪过那些婆子，恨过祖父祖母，如今才知道，她和母亲，竟是一对不通气的傻子！还有父亲，高兴了念诗，烦恼了就抄经，阿莹双手捂着脸，眼泪从指fèng里不停的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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