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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辛推门进去了。
白色病床上的人满身都是管子,周围各种机器嗡嗡的走着秒数,人大限将至,生命就变成了机器上的数字,冰冷的毫无血性。
病床上的人似乎感觉到有人进来,挣开眼睛艰难的搜索着。看到是乔辛,她缓缓的抬起插着管子的手,想把罩在嘴上的氧气罩拿掉,但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乔辛就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面无表情。这个曾经让自己无比痛恨的人已经垂垂老矣,躺在床上,连抬个手似乎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想几年前,自己举起那把刀,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拼死向她砍去,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现在,自己似乎只举起一个小拇指,勾勾机器上的电线,她便再无生还的可能。但是,她却已然连抬起小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不知是第几次尝试,叶曼琴终于拨开了氧气罩,她粗重的呼吸暴露在空气当中,“乔乔。”
乔辛抬眼对上她迷糊又清明的眼神。
“你长大了,长得真好。”
乔辛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她,这个曾经独立要强,心狠手辣的人,在最后的时刻,脸上却竟然也竟显示出祥和之色。
“你小时候就长得可爱,又聪明又伶俐,其实我也喜欢女孩,本想再生一个,可惜他已经不爱我了,维持着一段没有爱的婚姻,时间那么长,长到我都忘了是十几年还是二十几年了,那么长。”叶曼琴眼睛盯着天花板,但是似乎看到的又是别的东西了。
她的嘴巴不动了,但思绪不止。
空气里都是轻轻的电流声,还能听到呼吸器里呼呼流过的氧气声音,还有她的呼吸,十分缓慢,一下又一下。
乔辛轻轻叹了口气,打断了床上人的思绪。叶曼琴看了一眼乔辛,迷茫的眼神聚了聚焦,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她怎么会自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无心的。这不能……怪我。”叶曼琴断断续续的又说了这个句子,眼神里不知是委屈,还是害怕,眼角已留下一行泪。
害怕了一会儿,这个女人强大的内心又建立起了自己的逻辑,“不,不,我做的对,再来一次,我仍然会去找她。”转眼看向旁边的乔辛。“乔乔,其实,那会我是打定主意要你当我的儿媳妇的,我本来想弥补你的,谁知道,越走越偏,越走越不是滋味。我……对不起你。唯一的,对不起的,就是你。”
这个对不起,似乎来得太晚太晚了,并且,这样的事,对不起三个字,真的于事无补。
叶曼琴看着乔辛的眼睛,似乎想找寻什么答案。
乔辛迷茫了,在这个仇人面前,在这个濒死的老人面前,自己是否应该释放一点点善意,乔辛感觉到灵魂的撕扯,这种矛盾和纠结,让乔辛无所适从。
“你本是局外之人,这些因果,本就与你无关,你能来,无非是还我一个愿,足以。”叶曼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呼吸一下比一下沉。
“走好。”乔欣终于开口了,轻轻吐出两个字。
叶曼琴似乎听到了,嘴角弯起来,旁边的机器却响起了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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