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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心里咯噔一下,忙低头说:&ldo;回姑姑的话,我就是。&rdo;
芳糙略略吃惊,抬眼看了看,敢情这就在眼前呢。她也略弯了弯嘴角,轻声说:&ldo;哦,你就是昭阳啊。太后娘娘有命,请你去慈宁宫走一趟。&rdo;
昭阳心头七上八下的,好端端的,太后为何会召见她?她一个小小的御前女官……
小春子帮她打听:&ldo;哟,这大热天的,姑姑一路辛苦了,不如先进来喝杯茶。&rdo;他迎着芳糙要往里走,&ldo;不知太后娘娘找咱们宫里的人做什么呐?&rdo;
芳糙看他一眼,口风很严:&ldo;喝茶就不必了,我这当头正办差,误不得时辰。&rdo;
她对昭阳比了比手势:&ldo;姑娘,请吧。&rdo;
昭阳看看束手无策的小春子,不动声色地说:&ldo;那我先去了。&rdo;
从乾清宫到慈宁宫,弯弯绕绕也走不了多久。宫墙很高,不知皇帝如今在哪里议事,勤政殿离乾清宫是不远,可离太后的慈宁宫还是有一段距离。她是不担心小春子会搁着消息不报,只是皇帝那头有要紧事,这两宫之间又隔着这样远的距离。
她真担心皇帝没法按时赶来。
芳糙不说话,昭阳也不便多问。太后跟前的人似乎连气势也比寻常宫人要足上一些,板着脸,不苟言笑,走起路来也规规矩矩。
眨眼间就到了慈宁宫,昭阳从前没来过这边儿,但宫中处处都差不多,皇帝的宫殿,太后的宫殿,其实看着都一个样。红墙青砖琉璃瓦,太阳底下熠熠生辉,看着都是一派富贵。
她拎着裙角跨过门槛,里头有人给她把殿门打开了,芳糙走在前头,她跟在后头,跨进大殿后听见殿门合上的声音,地上的光线也慢慢变暗了。地砖有些斑驳,这四方城建城太久,来来回回也不知住了多少主子,就是偶有翻新,也依然半旧不新的。
大殿上头坐着个人,身穿五彩朝凤锦裳,珠光宝气,艳光四she。
昭阳不敢细看,稳稳地跪了下去,额头贴在冷冰冰的地砖上:&ldo;乾清宫典膳昭阳见过太后娘娘,恭请娘娘万福金安。&rdo;
她跪在那里一动不动,额头上却出了汗。
短暂的沉默,座上的人慢慢地说了句:&ldo;把头抬起来,让哀家看看。&rdo;
是一种细腻得像绸缎的声音,粗细适中,字字句句里隐隐透着威严,听在耳里有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ldo;是。&rdo;昭阳把头抬了起来,总算看清了座上的人。
太后如今只得四十开头,保养得当,面容端丽,皇帝虽更像顾家人,但那眼睛却与她的眼睛一模一样。只除了他望着她时是带着柔和笑意的,而太后的眼里没有丝毫感情,只有锐利的审视,像是波澜不惊的大海。
皇帝很少与她提起这位太后,前朝的事她多多少少知道些,就陆家与太后的渊源来说,实在算得上是敌对势力。
短暂的对视,太后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了句:&ldo;听说皇帝南下,钦点你随行左右?&rdo;
昭阳心下一顿,点头道:&ldo;是,皇上赞奴婢手艺不错,让奴婢跟着南下做吃食。&rdo;
太后弯了弯唇角:&ldo;想来你手艺也该不错,不然皇帝也不会回宫之后都念念不忘,还特意把人安排到承恩公府办差去了,这不,差一办完,又给弄到自个儿宫里去了。&rdo;
她的笑容里没有半分笑意,倒听得昭阳心都提了起来。
昭阳不敢说话,规规矩矩跪在那里,太后不叫起来,她就不敢起来。
也不知太后是当真忘了,还是有意为之,竟然真的只字不提平身一事,只又看她片刻,说:&ldo;生得倒也不错,只这名字‐‐&rdo;
她略略一顿,忽然拔高了声音:&ldo;你一介宫人,竟然叫昭阳这么个名儿,与日月齐辉的向来是主子,你倒是跟哀家说说看,你这名儿是怎么得来的,竟然这么不合规矩?&rdo;
说到最后,太后的眉头已然皱起。
昭阳吓出一身冷汗,跪在那里不敢说谎:&ldo;回太后娘娘的话,这名儿原是皇上起的。奴婢刚进宫时,曾与皇上有一面之缘,皇上将这名儿赐给奴婢,说是盼着来年瑞雪兆丰年。皇上心系天下,随口赐了这名儿给奴婢,奴婢是卑贱人,原不该叫这种风光霁月的名儿,可,可皇命难违,奴婢也只能大着胆子折辱了这名儿……&rdo;
太后盯着她,一眨不眨地问:&ldo;哦?你进宫时见过皇帝?&rdo;
&ldo;……是。&rdo;
&ldo;你是哪一年进宫的?&rdo;
&ldo;建兴五年。&rdo;
&ldo;哦,建兴五年……&rdo;太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紧不慢地说,&ldo;建兴五年是个好年头啊,哀家记得皇帝登基第五年,天降瑞雪,全京城都是厚厚的白雪。那场雪下得好,把所有的腌臜都给洗涮得一干二净。&rdo;
她似是不经意地侧头看了眼窗外,唇角微扬:&ldo;李勉。&rdo;
&ldo;小的在。&rdo;
&ldo;我记得,定国公满门也是那一年获罪的吧?&rdo;
&ldo;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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