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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柳东行眉头一挑：&ldo;虽然不远，但这里是山上，到处都是泥呀树呀糙呀……若是有什么蛇虫鼠蚁，有人陪着总能壮些胆。&rdo;

文怡前世随师傅游历，这种路没少走，不但不怕，还曾经亲手抓过爬到师姐身上的蛇并将它丢开呢，因此并不在意，只是笑道：&ldo;不要紧的，我不怕。况且这里的地才整过，哪有什么危险东西呢？&rdo;

柳东行笑而不语，右手抽出腰间长剑，往她右边的树枝子上一挥，一条尺把长的小蛇就断成了两截，尸身被抛到数丈外。他随手收回剑，冲文怡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

文怡平静地看了看蛇尸的落点，叹了口气：&ldo;其实……那是没毒的东西，被咬一口也不过是疼一下罢了，柳公子何苦伤它性命呢？&rdo;

柳东行呆了一呆，但很快就醒过神来，微笑道：&ldo;被咬一口，也要吃苦头的。&rdo;

文怡拗他不过，便低了头朝聂珩走去。柳东行默默跟在后头，待文怡走到离聂珩还有十来步的时候，他方才抱拳向聂珩示意，转身走了，不过弹指间，已经消失在山林后。

聂珩急步上前问文怡：&ldo;对不住对不住！我一时想事儿入了神，居然把表妹忘在了后头！你没事吧？&rdo;

文怡微笑着摇摇头：&ldo;我没事，大表哥不必担心，不过是看到了柳公子，说了两句闲话罢了。是大表哥请他来做客的么？&rdo;

聂珩朝柳东行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叹了口气：&ldo;他来这里是有所图的，哪里是我这样的闲人能请得来的？看来他似乎对这里的地势很熟悉，可我到此十来天了，也不见他来打声招呼……&rdo;

文怡小声道：&ldo;他方才跟我说，本来是打算叫你的，只是……&rdo;顿了顿，她没说下去。

聂珩苦笑：&ldo;只是借口罢了，不然他不会调头就走。&rdo;犹豫了一下，他隐晦地道：&ldo;表妹，他这人……虽说为人还算正派，但行事总有些不够磊落，心里似乎积着很大的怨气，而且……功名心甚重……&rdo;看到文怡睁大了眼，他不由得笑了笑，不好意思地道：&ldo;瞧我说的是什么……总之，他这人称不上宽厚君子。本来他救了你，你心存感激，跟他往来时不抱戒心，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还是不要跟他来往太多比较好，也别轻易相信人……&rdo;

文怡想到方才柳观海说的话，心里却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自然对他多了一份同情。然而她虽觉得聂珩的话刺耳，却也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就让表兄难受，便对聂珩道：&ldo;大表哥，他是外男，我虽感激他救了我，却没有跟他多来往的理由。方才不过是正好遇上了，寒暄几句罢了。&rdo;

聂珩点点头，又隐有愧色：&ldo;瞧我，都疏忽了，你是女孩儿家，独自跟着我上山，本就不合规矩，我早该想到这点，叫上一两个丫环仆妇跟着侍候才是。&rdo;

文怡笑道：&ldo;大表哥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难道离了丫头婆子，我就连路都不会走了？&rdo;

聂珩哑然失笑，忙扯开话题，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块狭长空地，泥土颜色跟周围的略有不同：&ldo;这一片原本长的都是灌木，难以成材不说，还容易刺伤人。我叫人铲除干净了。其实它土质还好，种粮食也行，只是怕它一经烧荒，地就废了，只好拿来种树。我琢磨着，这一片，连着那一头我们家买的地，都拿来种桃树，春天可以赏景，结了果子也能吃。我叫人在前头圈出一块地来，只等把杂糙和杂树枝子整理过，就能开始盖房。只是如今还乱糟糟的，人走过去容易摔倒，表妹就不必去看了。&rdo;

文怡眺望林子另一头的空地，果然看到地面上随意摆放着刚砍下来不久的树干，连糙丛间的石块都还未整理。她又回头看了看自己家的地，清理得干干净净，仿佛立刻就能种树苗了，再想到山下的田地，同样如此。她心中明镜似的，哪里还不明白？便低声道：&ldo;大表哥，你这又是何必？我们家还没决定要种什么呢，你只顾着先整完我们家的地，回头却把自家的秋播耽误了，在明春之前，就没出产了呀！&rdo;

聂珩笑笑：&ldo;没事，我们家的地没什么可耕种的，只是补种树苗，外加盖房子罢了，不比你们家还要种麦。我再领你往另一边缓坡处走走，那里也已经翻过土了，种麦有些勉强，不过只要侍候得好，还是有出产的，不然就种些花生土豆……总归能卖钱就是。那块坡地上有一处平整些的地，因为有山石，不好耕种，但盖房子却是正好。你细看看，需不需要盖上几间，看地值夜也好，闲时小住也罢，等果树长大了，春天里开了花，正是好景致呢。&rdo;

文怡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便猜到那块缓坡是哪里了，她掏出聂珩先时托友人君敏行送来的地契，问他：&ldo;大表哥说的……可是这张契约上的地？&rdo;

第三十四章劝慰表哥

更新时间2010-12-2318:59:31字数：4687

聂珩看了那地契一眼，顿了顿，笑道：&ldo;表妹特地把这个带在身上，该不会是打算还我的吧？&rdo;

果然是大表哥，什么都瞒不过他。文怡将地契往前送了送：&ldo;我真的不能收。大表哥，你就拿回去吧。&rdo;

聂珩沉默着，半晌，才叹了口气：&ldo;你不愿意收下大表哥的补偿，可是心里仍旧有怨气？&rdo;

文怡心中一惊，忙道：&ldo;当然不是！我又不曾损失什么，反而因为舅舅、舅母和大表哥的帮助，得了不少实惠，若是再收下这块地，岂不是过分了么？我都成什么人了？！&rdo;咬咬唇，有些狡黠地瞟了他一眼：&ldo;大表哥若是真把我当成妹妹，就快把这个收回去，不然……就是跟我生份了，不把我当自家人的意思！&rdo;

聂珩呆了一呆，忍不住苦笑：&ldo;我居然也有被人套住话的时候……&rdo;

文怡笑了，把地契往他手里一塞，道：&ldo;大表哥，你要送这块地给我，是因为觉得有愧于我，是不是？你觉得舅母的做法害得我少得一块温泉地了？&rdo;

聂珩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ldo;不是为了这个，就算没有母亲横插一手，你们家也不会买下那块地的，温泉固然好，但你们更需要能有出产的耕地。&rdo;

&ldo;那不就成了？！&rdo;文怡有些惊讶，&ldo;大表哥既然明白，又有什么可愧疚的？！&rdo;

聂珩叹道：&ldo;若是……母亲忍住手，先问过你们祖孙的意思，得了准信再去买，我自然不会有二话。只是……她是在你不知情的时候，先将你看中的东西买了。偏偏你又是托我们家帮着料理的。这是不守信，也不仁义。哪怕是商户人家，也讲究诚信呢，更别说我们聂家还是书香官宦门第。你跟我们家本是骨肉之亲，又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别说是你求到了我们家头上，就算没有，我们也该主动去帮你。可是如今……&rdo;顿了顿，声音降低了些，&ldo;家里余钱不多，买地的时候，田租又还未到账，偏偏官府追得急，因此……家里将平阳城那处房产出手了，本来母亲还打算把上回预备给你的那处小庄也一并出手，好多买些地，被我好说歹说拦住了。已经占了温泉和林子，总不能把你看中的好地都占了吧？那我们家就真真连脸面都不剩了！&rdo;

文怡听了他的话，倒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农田常有，良田更不少，但这么便宜的好地，却是可望而不可求的。如果舅母真的把这一片土地全都买下，她还真是没法再跟舅舅一家亲近了……她勉强笑了笑，道：&ldo;舅母这个主意可不高明，那处小庄虽小，也有十顷地，况且还是耕熟了的。这里的地再便宜，也要经营上几年，才象个样子呢。哪有把好地卖了，换一般的土地的道理？&rdo;

聂珩没笑，只是低着头：&ldo;母亲……就没把这块地的出产当回事……原是那日我想要散心，硬跟着父亲出来看地，发现温泉时，无意中说了一句，若是在这里盖一处房舍，再种一大片桃林，春日赏花，夏季吃桃，秋冬泡温泉，不必理会俗事，闲时来了兴致，便看看书、抚抚琴、打打谱，岂不是神仙般的日子？父亲回家跟母亲一说，她就起了这个念头……我父母这一辈子，除了我的身体，便再无可忧处，为了让我过得舒心些，居然连卖掉田产买一片桃林的打算都有了，甚至顾不上妹妹将来出嫁时的妆奁……为我一个人，一句无心的话，便累得父母失了信义，妹妹失了陪嫁，表妹也失了产业，两家情谊复又受损……&rdo;

文怡忙打断他的话：&ldo;大表哥！这又不是你的错，不过是一句无心的话，又怎能怪你呢？！&rdo;

聂珩苦笑：&ldo;虽说是无心，但若不是我说了那句话，若不是我身体不好，若不是我没拦下母亲，若不是……我顾虑到父亲与母亲的一片苦心，不敢下力气去阻止……事情不会到这一步的……&rdo;

表兄妹俩一时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聂珩勉强笑着将地契往前一递：&ldo;拿着吧，如今……我家里真没太多闲钱了，那个十顷的小庄便是妹妹最大的一份陪嫁，这个……是我唯一能补偿你的东西了……虽说……有点少……&rdo;

文怡摇摇头，将地契推了回去：&ldo;大表哥，你听我说。不管舅舅舅母的做法是否有失信义，他们都是为了你。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大表哥，二老真的是什么都顾不上了……&rdo;她微微红了眼圈，忙低头轻拭，&ldo;可惜我没这个福气，早早就没了父母……若是换了我，能有这样关爱自己的父母，是绝不会让他们生气难过的！聂家既无余财，那这块地不管是卖给别人也好，自家种些菜蔬果子换钱也好，都能添点入息。大表哥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父母妹妹受委屈，也要把这份本无必要的补偿送给我么？&rdo;

聂珩失笑：&ldo;哪里就到那个地步了？田租眼看就要送到了，年下还有几处产业的入息到账，我们家不到那个地步。只是这一两月间手头略紧些罢了。&rdo;

&ldo;这就是了。&rdo;文怡道，&ldo;我瞧大表哥家的地还没开始整呢，又要盖房子，又要补种果树，花费不少吧？若是不能趁着入冬前准备好，这块地岂不是要一直荒到明春？！大表哥，你是个最聪明不过的人，怎么也犯起糊涂来？！&rdo;她接过那张地契，小心折好，郑重放回聂珩手中：&ldo;你是瞒着舅舅舅母买下这块地送来的吧？若是叫二老知道了，心里总有些想法的。你总不能叫我跟舅舅舅母生份了吧？！&rdo;

聂珩哑然，细想想，父亲倒还罢了，毕竟先前打算送给表妹的产业并未送出，如今又没法再送了，拿一块荒地做补偿，父亲恐怕还会觉得不足，但母亲……真难保不会有怨言，她老人家是绝不会想到这是儿子自作主张，只会怪到表妹头上，万一害得表妹再失舅家依靠……他看着手中的地契，苦笑一声：&ldo;枉我自诩聪明，没想到也会一再犯糊涂，差点儿连累了表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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