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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喊,站在水中的孩子们一齐朝沙滩望去,正看见方才一直在水边的那个女孩儿,两腿交叉栽倒在沙滩上。
&ldo;梅子,怎么啦?&rdo;
岩石上的孩子又喊了一声。
女孩儿没有回答。她趴在沙子上,只是摇了一两下散乱的头发,头发上沾着水珠和沙粒,闪闪发光。在倒地的瞬间,她打翻了氧化铝饭盒,比那洒了一地。
&ldo;直哆嗦哪!&rdo;
另一个男孩子脚下溅起一片水花,跑上沙滩。他瞅了一眼倒在那里的女孩子的脸,立刻回过头喊叫。
&ldo;像猫那样哆嗦……&rdo;
岩石上那个孩子和附近的孩子们把装着海螺的罐子抱在胸前,都跑到女孩儿跟前来。
&ldo;到底怎么啦?梅子!&rdo;
一个个子高些的大孩子伸头看了看梅子的面容。
小姑娘的膝盖陷进沙子里,脚心朝上,微微颤抖着。她嘴唇发紫,剧烈地抽动了好几次,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发不出声音。后来她伸开了弯曲的小手,跪伏在地,腿继续哆嗦着。嘴里好像说了些什么,但含混不清。她扭曲着上身,头耷拉着;手脚抖个不停。
&ldo;是肚子疼吗?&rdo;
这么问着,大孩子又瞥了一眼梅子的面孔。陡然他大惊失色,只见长长的口水从梅子歪咧的下唇淌了下来,像白色的糖稀一样。梅子呆滞的眸子盯着沙滩,视力已经丧失了。她呜、呜、呜地轻轻呻吟着,想把洒落的比那摁进沙子里,但手指却不听使唤。突然,她拖着口水爬起来。
大孩子那双眍进去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忽地转过身,哭叽叽向山崖上的村子跑去。
缓缓倾斜的山崖上,黑色的柑橘树到处可见。乳白色的雾霭中,一栋矮小的房屋若隐若现,铁皮屋顶闪着光亮。从海滩通往山崖的坡道曲曲弯弯,掩映在石墙和青草中,顶上砌成了阶梯。那个孩子飞登而上,身影越来越小。空罐子在他腰间荡来荡去,远远地还在叮当作响。
快到铁皮屋顶的房前时,男孩子一口气跑上茶色石台阶,喊道:&ldo;爸爸!妈妈!梅子得了狂猫病啦……&rdo;
母亲在厨房里。父亲在正房旁边装鱼网的仓房里修补拖网,他只是拿着竹梭于朝孩子望了望。母亲早已跑了出来,脸色大变。
&ldo;妈妈,梅子不好啦!&rdo;
母亲慌忙跟在孩子后面一溜儿小跑。当她来到看得见海滩的地方,远远望见聚成一堆的孩子们时,枯瘦的面颊刷地抽搐了。
梅子眯缝着眼睛,手脚一个劲儿地震颤,已经不能说话了。
&ldo;梅子!梅子!梅子……&rdo;
母亲披头散发,用饱经风浪的手紧紧抓住小姑娘的肩头。一阵剧烈的痉挛传到母亲身上,她赶紧把趴倒的梅子搂在怀里。口水垂下的长丝,落在母亲的手上。
&ldo;梅子!梅子……&rdo;
母亲大声呼唤着,满是泪水的脸变得铁青。蓦地,她抱起小姑娘,向山崖跑去。母亲的红色内裙敞开了,露出膝盖,但她全然不顾,愈跑愈远。
&ldo;他爹!他爹……得了狂猫病了,他爹!&rdo;
父亲从仓房里跑出来,接过梅子。母亲伏在门槛旁,死死搂住丈夫的腿,放声大哭。
&ldo;我去找派出所!&rdo;
父亲把梅子放倒在屋里草席上。一转眼,梅子打起滚来,露出了沾满沙子的屁股。一会儿又咕咚咕咚地翻筋斗。小姑娘那双充满痛苦的眼睛里射出吓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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