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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1章（第1页）

木有钱的生活很新奇，所谓的&ldo;野僧&rdo;也有野僧的过法，让贺穆兰大开眼界。

饿了化缘换取吃的，渴了就去客店讨碗凉水，站在药铺门口为没钱医治的百姓看看病，顺便抢一下郎中的生意，可以说，僧人全是靠着别人的&ldo;善意&rdo;而生存。

&ldo;你问我觉不觉得这个世界是个地狱？&rdo;慈心为一个失去了亲人的人家念了遍《涅槃经》，闻言错愕道：&ldo;那你以为你现在嘴里吃的、喝的，都是魔头给你的吗？&rdo;

&ldo;呃……&rdo;

&ldo;在大多数情况下，一切都是善的，否则这个世界早就已经不存在了。将军为何而战？君王为何而治？虎兽吃饱了肚子尚且不会袭击人，您又为何觉得这个世界是个地狱？&rdo;

慈心抚了抚胡须。

&ldo;是和您之前的奇遇有关？&rdo;

贺穆兰点了点头，说出之前自己的噩梦，遇见的几个奇怪的僧人，又掏出那根毒针递给慈心。

慈心听得脸色沉重，过了半晌才呼出一口气来。

&ldo;贫僧并非天竺本土来的僧人，而是在普通的寺院里长大，只不过喜欢到处游方，所以见的比较多些。施主恐怕不知，佛门自己对&lso;佛性&rso;的争论之激烈，都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小乘、大乘、各种宗派、各种&lso;成佛&rso;之法，几乎可以让一个普通的僧人变的混乱。&rdo;

&ldo;我到过很多地方，有见到烧指以明志希望成佛的，有见到刺瞎自己眼睛以求&lso;明性&rso;而成佛的，有见过光脚效法西域僧人苦修而成佛的，也有追求男女之道双修以成佛的。人人都在追求成佛的方法，发的愿也越来越大，却唯独做不好一个&lso;人&rso;。&rdo;

慈心叹气。

&ldo;僧人僧人……做僧人有什么不好？今日你斥我是&lso;伪经&rso;，明日你说我是&lso;假说&rso;，佛门慈悲为怀，戒嗔戒妄，这才是立世的根本啊。&rdo;

&ldo;大师说的不错，你的意思是，这昙芸也是……&rdo;

&ldo;天竺有王，名为&lso;阿育王&rso;，以大乘佛教治国，佛教经文谓之曰&lso;法王&rso;，或&lso;转轮王&rso;，传之中土，名为&lso;天王&rso;，天王护法，治国传教，名为&lso;天王治国&rso;。此法传入晋时，也为中原所用，羯人石虎曾自号&lso;大赵天王&rso;，秦姚兴自称&lso;姚天王&rso;，便是用了天王制治国，认为自己是佛祖降世而成的&lso;天王&rso;。你若说有一群白衣人辅助僧人行事，那大约是&lso;天王&rso;派的僧人，如今他们在北凉最为活跃。&rdo;

&ldo;僧人原本是出家修行的，但因为阿育王曾成功的让天竺的佛法兴盛，佛门在那段时间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就有僧人认为&lso;天王&rso;护法对于佛门的兴盛非常重要，并积极的推动僧人入世和干涉朝堂，尊崇最强大的领袖成为&lso;天王&rso;，最终为佛门一统而扫清道路。&rdo;

贺穆兰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可见这种事在佛门中也有分歧，而慈心属于中立温和的那一派，所以才能说得这么不着烟火气。

&ldo;这在如今的佛门，已经获得了不少人的认同，成为了显学。昙无谶大师性格古怪，佛学惊人，却也是&lso;天王派&rso;的僧人。你说盖吴所说的那个僧人发了那般大的宏愿，那应该是净土宗的天王派僧人，希望天下一统之后实现众生平等。&rdo;

慈心摇了摇头。

&ldo;这人已经入了魔。&rdo;

&ldo;为何这些僧人这般强大？&rdo;贺穆兰想起那群白衣人，她曾和他们在寺中交过手，所以更加了解他们的可怕。

&ldo;那些白衣人也是僧人？&rdo;

&ldo;那些是&lso;法护&rso;，属于天王身边的护法之人，类似于佛门的保护者。一旦他们找到认为是&lso;天王&rso;的人，就会去效忠与他，并不专门为哪个僧人服务。当年大秦天王苻坚、大赵天王石虎都是法护效忠的对象，可惜都失败了。&rdo;

慈心顿了顿。

&ldo;&lso;天王&rso;并不好找，如今魏国和宋国为诸国最强，魏帝和宋帝自然也是&lso;天王&rso;的最佳人选，可惜魏国虽然崇佛，但如今的魏帝身边早早就有崔浩和寇谦之两位领袖，而这位陛下似乎是个实用者，外儒内法，而且非常……&rdo;

慈心神色古怪地想了想，用了一个稍微&ldo;委婉&rdo;点的词：&ldo;……节俭，不愿意用大量的铜在造佛上。所以鲜卑贵族大多是用着私财供养佛寺，魏帝却很少参与这种事情。&rdo;

贺穆兰了然地点了头。

要抠门的拓跋焘花那么多钱发展&ldo;天王制&rdo;，他情愿拿那钱去养军队。

&ldo;至于刘宋，儒生排佛由来已久，佛教是胡人传入，正统历来认为佛门是&lso;胡门&rso;，那位宋帝又体弱多病常在深宫，这和&lso;天王&rso;的特征并不相符。天王需要能征善战、又能感召佛性，他连骑马打仗都不成，自然不会是天王。&rdo;

&ldo;魏帝和宋帝都不可能成为&lso;天王&rso;，而河西地处东西交汇，北凉十分强盛，西域来的僧人众多，国主沮渠蒙逊英明勇武，便成了&lso;天王派&rso;僧人的阵地。&rdo;

&ldo;你是说，佛门认为沮渠蒙逊是&lso;天王&rso;？&rdo;贺穆兰不可思议地说道：&ldo;可是他都已经六十多了！&rdo;

&ldo;沮渠蒙逊当然不是&lso;天王&rso;，他只是尊崇佛教，却不愿意完全推行&lso;天王制&rso;治国，依旧重用儒生，为两位嫡出王子启用汉人的先生，接受汉人的治国之道。&rdo;

慈心压低了声音，&ldo;昙无谶大师怀疑两位王子都死于非命，和那些人不无关系。正是因为他害怕越陷越深，才跟随沮渠牧犍来了北魏，伺机离开北凉……&rdo;

贺穆兰倒吸一口凉气。

沮渠蒙逊的长子和次子都是孟皇后所出，身体强健且十分英武。

长子沮渠政德多智，次子沮渠兴国善战，皆是文武全才。匈奴人起汉名都起的晚，从两个孩子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沮渠蒙逊对他们的期待。

可就是这两位王子，全都英年早逝。

长子沮渠政德是在攻打柔然时中了陷阱而亡。次子沮渠兴国也是中了陷阱被西秦俘虏，国主不但不敢杀他，甚至还把女儿嫁给他，可见他的了得。

可惜赫连定灭西秦的时候，这位王子不知为何莫名其妙混在了宗室堆里，连自己的身份都没报出来，就被当做西秦宗室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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