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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喂马（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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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昏昏沉沉地醒来，仿佛做了一个极长的梦。梦里自己还在百花楼，连立华也来看望百花夫人，师姐妹两人尽释前嫌，相谈甚欢。而自己和齐武在院子里练剑，齐武看她笨拙的样子，伸手就要去拧她耳朵。然而美梦终究是要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正躺在土房内，她对这个地方一点印象也没有。四下无人，她试图起身查看，还没动弹就发现全身痛不可当。这剧痛的刺激下，她终于恢复了点意识，摸摸了身边，床边空空荡荡的，自己的佩剑并不在。她又闭上双眼，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是了，哪里还有剑，早被青云子断成两截，自己也已然武功全废。哪里又还有连立华和齐武，早已在归云变成了方岐和青云子的剑下亡魂。

她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觉得四肢酥软无力，索性放弃无畏的挣扎，闭眼躺在床上，不想再去想在归云山发生的一切。忽地听见外间有几人的交谈声。

“白长老，陈小风是唯一能帮我们进得千魔岭的人了。我知道她之前在黑岩峰杀了我们许多弟兄，若要报仇，也需得等到我们从千魔岭救出我爹再说。”好像是韩萧的声音。她有些惊讶，这人不是死了吗，怎么现在又活过来了？

原来那日她的佩剑折断之时，韩萧便从剑中回到了自己的躯体内。只是此事非同寻常，他并未和白长老和凌烟儿提及此事。再加上当日在剑内他尊严全无，被那紧箍咒折磨得听令于一个小女子，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便不想让别人知道此事。更不想让小风知道此事，实在有损他的闲月阁主的形象。

“我听阁主的，况且是她把我从归云救出来的。黑岩峰的事，我们日后自然是要和归云算账的。”是凌烟儿的声音。小风明白过来，是凌烟儿把她从归云带了出来，现在她应该已在马帮了。

白长老叹了口气，只好勉强答应了。她苦笑一声，想韩萧真是打得好算盘，还想靠自己闯进千魔岭，现在她别说拿剑了，怕是连只蚂蚁都捏不死了。

过了一会，韩萧进来，发现小风已然转醒，眼中一亮，快步走过去，打量着她，心里十分欣喜。他又看到小风面无血色，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机，完全无法想象，一个月之前在归云，小风还是意气风发，天不怕地不怕。顿时，心中生出无限怜惜，坐到她边上，轻声问：“你睡了三天了，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说着便伸手去扶她坐了起来。小风任他摆弄，依然面无表情。

韩萧发现她的内伤比自己想象中更严重，拿过碗，舀了一勺汤，说道：“你现在浑身无力，估计也说不了话，有什么委屈先给我憋着，把这碗汤喝了。”

小风沉默地配合着。一连几日韩萧和凌烟儿都来看望她。第五天，小风终于能自己起身行走了，便出了土房。阳光明媚，她下意识地伸手挡了挡。这是一片建在高崖上的古楼。深黄色的土墙数丈高，有上下两屋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崖下的黄沙。下层的土楼隔成了数十间，十分整齐。外面摆放着长剑和大刀，看来马帮的人还甚是不少。

她走上楼顶，背对着悬崖，越过土楼，能看得很远。这地方很是繁盛，街道上骆驼和车队往来不绝，街边许多小贩叫卖得十分用力。姑娘们衣饰十分华美，戴着一层面纱，远远的看不清楚。她瞧着此处一片生机盎然，却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便坐在崖边吹风。

韩萧到处找她找不到，上了楼才看到她对着悬崖，以为她想不开。他慢慢走过去，趁她没有察觉之前，一把拽了她下来，扶她站定，急急地问道：“你要干吗？想死也别死在我们这儿。”

小风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没有笑意，说道：“你以为我要寻死觅活是吗？你放心，如今我是没有力气寻死觅活的。”

韩萧今日换了一身胡服，深褐色的翻领上衫，结扣十分别致地扣在肩头，脚蹬皮靴，甚是利落。腰间皮带上有一个金属环，别了一把剑，衬得他更是潇洒不羁。他盯着小风，道：“最好是这样，留着你的小命还有用，要不然我早让白长老一剑把你杀了。”

小风道：“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我现在废人一个，少帮主还是别在我身上费功夫了。”

韩萧双手抱在胸前，斜眼道：“你知道百花楼已被寒山门接管了吗？他们派了死士装作连岳教的人，血洗百花楼。方少主趁着机会一举占领了百花楼，现在百花楼主恐怕也已身首异处了。你连岳教现在江湖上人人喊打，比我们闲月阁当年的名声还要臭。你就打算窝在这里装死吗？”

小风听闻噩耗，心中已然麻木，只觉得现在世间一切都和自己没了关系：“我现在连剑都拿不起来，和死人有什么区别。少帮主放心，我不会白白赖在你们这里的，现下我已大好了，明日开始便帮你们喂马如何？”

韩萧想她经此大难，一时难以接受，忽地有些后发悔，不该再刺激她，道：“好，随你，也能顺便欣赏欣赏我们西域的好风光。大漠草原，比你们中原之地可是自由多了。”

百花楼

方龄坐在大殿上，齐勇和江旋都在下面恨恨地盯着她。丁无命在旁边站着，还是一副阎王姿态。方龄脸色肃然，看着众人道：“我寒山门见百花楼遭难，特来营救。百花楼主被连岳教的奸人害死，百花楼不可一日无主，柳阁主在你们之中资历最深，由他来统领百花楼，你们可有异议。”

江旋刚经一场大战，脸上还有血污，仍是不屈：“你们寒山门想趁机接管我们百花三阁，真是无耻至极。我江旋虽是一介女流之辈，也不会听从那姓柳的。”她听闻齐武的死讯，早对寒山门恨之入骨，现下又见百花楼失守，更是宁可战死也不投降。

丁无命见状正要出手，方龄伸手拦住，看着江旋道：“江小姐看来是不想留在百花楼了。也罢，你们想走的尽管走，出了这门便不再是百花楼的人。我也不为难你们，自便吧。”

齐勇瞪了她一眼，拉着江旋便离开了。

待收拾好百花楼的旧部，方龄才回去歇下。过了一会，丁无命来敲门。方龄自从和王佑卿一起，便不想再搭理丁无命。如今见他又来纠缠，上前开了门站在门口，却不邀他进来。丁无命向里面暧昧地看了一眼，道：“大小姐不请丁某进去吗？”

方龄昂首道：“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

丁无命笑了，眼神里满是调戏：“大小姐确定要在这儿说？”

方龄秀眉上挑，不知他要做什么。却见丁无命猛地一步上前，进了门，将她锁在怀里，重重地把门关上。

方龄一巴掌扬起，丁无命忽地变得严肃，抓住她手腕，一字一句说道：“丁某有话要和大小姐说。那王佑卿不是大小姐的良配，他从来不了解大小姐，不过是喜欢大小姐美丽的容貌和寒山门的地位。换了随便一个名门正派的大家闺秀，他都可以。大小姐也不过是因为想处处争强，才和那陈小风争夺王佑卿。大小姐当真对他有半点情谊吗？”

方龄怒极，道：“你胡说什么，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对本小姐和王少侠指指点点！”

丁无命将她的手腕握得更紧，步步紧逼：“丁某就是知道。丁某陪着大小姐长大，大小姐从小便野心勃勃，要助寒山门统领江湖。大小姐不是什么好人，张扬肆意，却不是完全的狠毒之人。大小姐行为放浪，不过是因为和丁某一样是个不受约束之人。这些王佑卿他懂吗？他不懂。只有丁某，才是和大小姐是一样的人。”

方龄终于挣脱出来，胸口砰砰跳，使劲给了他一巴掌，怒道：“谁给你的胆子来和我说这些！”

丁无命擦了擦嘴色的血迹，继续说道：“丁某自从被大小姐救起那天，就知道这辈子都栽在大小姐手里了。这些话本想永远藏在心里，只要跟着大小姐，看大小姐有朝一日问鼎江湖便是了。只是那日齐武死前甚是遗憾，到最后都没有向心爱之人表明心迹。丁某替他可惜，更不愿有朝一日和他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方龄听得此话心中其实大为震动，她确实觉得王佑卿是所有同辈弟子中最优秀的，而她作为寒山门的千金，定然什么都要最好的。至于丁无命，她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帮着寒山门和自己。她平复了平复心情，恢复了高高在上的神态：“急什么，那便等你死前再来和我说这些吧。现在江浙一带已是寒山门的天下，我们要做的事还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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