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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银玉簪子直直放入脑后的髻,额前碎发倾斜。梅濯雪走下台阶,未看弯腰行礼的千媚一眼,直接朝花成云缓声道:“皇姑母邀孤去文春宴,成云公子,可愿和孤同去?”
说是‘可愿’,但太子参加的宴请,身为伴读又岂有不去的道理,花成云明白此理并没有推辞,却看了一眼旁边尴尬又有些委屈的红裙少女。
“殿下,那这位姑娘呢?可也……和我们同去?”
“福伯会安排好她。”
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梅濯雪干脆利落地掠过泪眼婆娑的妩媚美人。看着人影远去,花成云叹息一声,也看了看千媚:“如果可以,你还是另想他路吧。”
他想安抚一下孱弱纤细的少女,可手抬起来停顿许久,终是没有落到她的左肩膀上。
“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他们都走远了,福伯才上前“既然被圣上派来侍奉殿下,就不要多想其余的事,该是你的,一个铜板都不会少,不该是你的,小心没命拿。”
那阴寒的目光如巨石般压下来,千媚猛地一抖,头垂得更低,只是视线掠过左肩时,她的目光不自觉多了几分异样。
……
文春宴,设在金迷阁不远处的塔楼下。
说的好听,是皇室爱惜人才想与众学子一同游乐,可事实上也不过学子在院子里吟诗作对,而大官们坐塔楼上品茶吃糕看热闹,再时不时对某些考生说上一二。
跟看猴儿一样。
花醉漓如此感觉,同样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评判别人,谁让……她也是‘观侯者’之一。
“醉漓,本宫瞧着,你最近清瘦不少。”
深黑宽袍绣有展翅翱翔的金丝朱雀,长宁长公主拉着花醉漓,一脸慈爱地看着她,“本宫听闻前几日你惹了风寒,一直卧病不起,近来可好些了?”
“多谢殿下厚爱,臣女已经好很多了。”
“哼,瞧她那样子,也不想是个生病的。鬼知道,去厮混什么了。”
梅若月一袭百蝶双飞的桃红襦裙,正坐在比长宁长公主微低的赤金雕花椅上,她端起杯子尝了口茶,语气不屑。
“若月。”长公主皱眉“被外人听到像什么话,收起你的小性子。”
“本来就是嘛。”
这一唱一和来得巧妙,花醉漓怎会不知长宁长公主根本舍不得教训这位五殿下,说一通无非是装装样子,可她偏生也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笑道:“臣女不是个以己度人的人,所以很难理解五殿下的言辞。”
“你!”梅若月恼了,这是在说,她自己本是个爱厮混的人所以才把她也想象成厮混的人吗!
她站起刚要怒斥,却听见小太监一声高喊。
“太子殿下到!”
深蓝的长袍摇曳如波涛滚滚,梅濯雪上前施礼:“侄儿见过姑母。”
“濯儿也来了,这可真是难得。”
“姑母相邀,岂有不来的道理。”
梅濯雪嗓音依然平平淡淡,丝毫没把对方的嘲讽放心上,他抬头扫了一眼花醉漓,视线转落到旁边的梅若月身上,“若月,你竟然也来了。”
“病秧子,要你管!”梅若月正恼着呢,看见梅濯雪,毫不客气把火气撒到他身上。
花醉漓眸光闪烁,被他这么一提她也想起来了,前生的文春宴,梅若月并没有来参加,她们二人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怎么这次,便来了呢……
梅濯雪毫不理会,转身入座:“孤不管。你只要不触孤的底线,是死是活孤都不管。”
“你!”
一番吵闹,大官们早已见怪不怪,唯有长宁长公主眼底划过一抹古怪的深意。
这时,塔楼底下传来了悠悠琴音。
文春宴,便注重一个‘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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