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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点,距离巡逻队从大本营出发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为了最大化效率,巡逻队两两分组,分别去检查路线两边的无人建筑,并相约在前方某处会合。会合之后,他们一伙人继续往前走,直到靠近下一栋需要检查的建筑,再重复以上过程。
巡逻是一项相当枯燥的工作:机械性很强,没完没了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没有招募新选手或是追杀入侵者那么刺激,很消耗体力和精力,工资又很一般。正是因为没人愿意干,所以才采取轮流制,谁都跑不了,公平公正。
队员们在巡逻的时候很少敷衍了事,却通常不愿把工作氛围搞得太过严肃。为了排解百无聊赖的情绪,打发时间,他们会在赶路时聊天,不停地聊,天南海北地聊,从天亮聊到天黑,从行动开始聊到行动结束。
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能给大家带来欢乐的话痨,所以聊天也采取轮流制:一开始是茶话会似的全体参加,后来逐渐变成两个人聊得火热,另两个人做安静的听众,偶尔插嘴。再后来,就是中场休息时间,大家在寂静中行走,各自欣赏着秀丽风光思考人生。
等他们对人生又产生了什么新的感悟,就拿出来和其他人讨论分享。
奥尔德斯感觉自己不像是在巡逻,更像是在郊游。
不过,巡逻队又没有偷懒,他认为没必要把气氛搞得那么肃穆。和平派向来不搞形式主义,效率是最重要的,没有人死抓着“看起来怎样怎样”不放。
要是现实世界也不存在形式主义就好了,奥尔德斯想。现实中的上司们也应该好好向萨默学习:又精明能干,又体贴员工。
这时,他听见其他三人又热火朝天地聊起了恋爱这一主题。
明明他们前一分钟还在讨论屠夫的实力状况。这群人思维的跳跃性真是匪夷所思。
“我在现实世界中肯定过得很充实。”领队得意洋洋地炫耀道,“我每次想起‘恋人’‘爱情’这样的概念,都会有种强烈的幸福感、知足感、陶醉感,还有淡淡的思念。重点是——没有一点负面情感!没有后悔,没有愤怒,没有委屈…这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你在现实中有个完美的恋人!”巡逻队中唯一的女孩,也就是好奇奥尔德斯和队长关系的那位,马上回答道,“恭喜你呀!而且应该是初恋,你好像从未经历过分手时的心碎。”
“没错!”有人捧场,领队更自豪了,“我曾经尝试着思考过‘分手’这一概念,脑子里一片空白。这说明我从来没有跟谁分过手。”
“你可真幸运。”另一名男队员阴沉着脸说道,“我每次想到‘分手’二字,都要大哭一场,我肯定经历过什么不得了的事。”
金字塔世界中常年流行着一种游戏:“猜我自己曾经是什么样的人”,还有反向版本:“猜你们曾经是什么样的人”。这是选手们闲聊的几大主题之一,乐此不疲。
这一游戏的根据是,选手进入金字塔时,和个人相关的具体记忆会被抹去,对某样事物的模糊情感却会被保留下来,也不知是创造者的疏忽,还是这类记忆直接被归到了“知识”“常识”一类里。
因此,选手们会特意去思考一些可能和自己有关的概念,例如“恋爱”,然后依照产生的情感来估测自己的性格和经历。奥尔德斯也经常和自己玩这种游戏,确实很有意思,能让他更加了解自身,以解决缺乏自我认知的问题。
“我对你深表同情。”女孩拍着男队员的肩说,“我呢,也挺值得同情的。‘恋爱’也好‘分手’也好,无论我怎么冥思苦想,大脑总是一片空白。”
“我也是。”安静了许久的奥尔德斯终于附和道。
“哼,我真羡慕你们。”男队员愤愤不平道,“还没见识过情场的险恶。多好。”
“奥尔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没谈过恋爱呢?我不信。”女孩说。
“我可能是…对谈恋爱没什么兴趣吧。”奥尔德斯如实说,立即收获了男队员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女孩崇拜的眼神,和领队略带赏识的眼神。
“那你…有没有暗恋的人?想过这个问题吗?”女孩又问。
奥尔德斯…还从没思考这个问题。
他一时兴起,立刻摒除杂念放空大脑,然后“猝不及防”地把“暗恋”这一概念丢了进去。
他的内心忽地荡起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一股模糊的情愫在奥尔德斯心里弥漫开来。他形容不出这究竟是什么。它宁静温和,又无比自然。它没有让奥尔德斯心跳加速,或是产生什么强烈情感,而是让他放松下来,被一种令人心安的安全感包围住。
奥尔德斯无法记起自己是否怦然心动过,但他现在的状态和怦然心动相差甚远。
其他三人意识到奥尔德斯越走越慢,接二连三地转头看向他。
“怎么,奥尔,你感觉到什么了?”女孩眉飞色舞地问,脸上的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奥尔德斯加快脚步跟上大部队,斟酌了许久,才向同伴们大致概括了一下自己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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