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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立刻哭喊着四散逃跑,好似受惊的羊群。
那十几头豹子速度更快,东奔西突,不一会儿就咬死了一半人。那些年轻力壮的跑得比较远,但也只是因为有跑得慢的在身后拖延时间。
玉龙衣伏在原地,一动不动。倒不是怕那些豹子,只是不想暴露自己。
豹子显然经过训练,它们咬死人后并不急着吃,而是快速转向下一个目标。
其中一头豹子猛地窜到了距离玉龙衣不到两丈的地方,嘴角滴着鲜血,喉咙里低低咆哮。玉龙衣手中早扣住一枚石子,倘若那畜生企图袭击自己,说不得只好取了它的性命。
但这豹子却又很快转身,奔了回去。
那些人无一例外都被豹子咬死。火喆指了指其中的三头豹子,它们立刻被驱赶到了一旁。
火喆一挥手,剩下的豹子全部冲上去开始疯狂地撕扯吞咽地上的尸体,驱赶到一旁的那三只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玉龙衣知道,这是在惩罚,因为那三只豹子在之前偷吃了几口人肉,而延误了攻击其他犯人的时机。
待那些豹子全都吃饱喝足后,火喆下马,抽出一条细长闪着金属光泽的鞭子来,对着那三头豹子劈头盖脸打下去。不久前凶猛的食人野兽此刻却仿佛待宰羔羊,趴伏在地上瑟缩成一团。
火喆像心如意地打过了瘾,骑上马带着一半骑兵扬长而去。剩下的则留下来掩埋残骸,并且将豹子驱赶上车,随后也都离开。
玉龙衣关于火喆的记忆并不多,虽然自己幼时常出入皇宫,但在宫中多数时候都跟在孝贞太后身边。孝贞太后最疼的是火正,火喆每日虽也过去请安,但停留的时间都不长,那时他也不过是个刚刚懂事的小孩子,脾气秉性还未未成形。更何况便是他性情乖张,在太后面前也丝毫不敢放肆就是了。
不过玉龙衣倒是对他的母亲兰妃印象颇深,那女子生得很标致,最有特点的是一双玉手纤细修长,柔滑无骨,犹如兰花一般,故而称之为兰妃,可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兰心蕙质。
玉龙衣在太后身边时,兰妃常去请安、送吃的,对玉龙衣也颇和气,但那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生在后宫中若连这点逢迎之术都不会,她怎么可能成为妃子?玉龙衣幼时就有自己的判断,她觉得火抱儿的生母丽妃为人尖刻,但心机不够深,若论城府,比起兰妃来还要差上一大截。
记得有一次,玉龙衣在后宫的太液池边玩耍,火正恰好下了早课也陪在一旁。兰妃和几个嫔妾、婕妤散步到太液池,玉龙衣自幼便熟知宫中的礼节,就同火正一起向各位妃嫔行礼。
因为玉龙衣颇受太后的宠爱,加上玉寿夫妇在朝廷的地位,那些后宫的妃子从不敢轻视她。又因为她生得标致可爱,那些无子的妃嫔更是喜欢逗弄她玩儿。
当时一大群嫔妃刚从御花园经过,都顺手采了些花在手里,见了玉龙衣便纷纷把花递给她。那一次唯独兰妃站的较远,没有走近前来,只是自己拿了花装不经意地把玩着。
后来有一个年纪稍长的妃子打趣火正道:“太子今早可是三更天就起了?我听说只要龙衣在太后那里住,你便要比平时早起一个时辰,好提前完成功课陪她的。”
说得众人都笑了,火正闹了个大红脸。
但玉龙衣一眼瞥见了兰妃,她只是笑了一下,但那笑明显有着深意,不是嫉妒而是嘲讽。
那时候想必她就已经知道,火禄及有除去玉寿夫妇之心了,所以不想做无用功,掺合到一场有始无终的闹剧里。只可惜自己那时太过幼小,未能察觉其中的关窍。
玉龙衣从回忆中脱身出来,深深吸了口气。
如今火正戍守边境,火喆常年在焚城,可谓近水楼台。以兰妃的性子,怕不会那么安分。
此刻天色已暗,深紫色的夜幕亮起点点星子。少顷,上弦月从天边升起,发出生冷的光,无情中略带诡异,映照大地。
飒飒风声如同巨大的野兽舌头舔舐着整个猎场,浓重的血腥味不但没有被驱散,反而混合着泥土和草木的气味愈发浓重起来。让人只觉得这里分明就是修罗战场,那还有半点儿赏心悦目之感?
玉龙衣犹记得十年前,年幼的自己在父母的陪伴下已能用小小的弓箭猎取兔鹘等小鸟兽。每逢天气晴好,爹娘总会尽可能在一个月中从繁冗的政事中脱身出来一两天,一家三口连随从都不带,像寻常人家一样,到这山中或踏青或打猎。
那时的余风山,是所有焚城人的乐游原,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寻常百姓,都可随时随意来此游玩。
想当年每逢应季时令,这里总是游人如织,分外热闹,就算是平日,也少不了来此游猎的人,绝不会似如今这般肃杀冷清。
可见如今这里已经成了某人的私属地,虽没有官文告示,但任谁见了那虎豹食人的场面都绝不会再有游玩的兴致了。
想来那火喆翻云覆雨,应是乐在此中的。玉龙衣对这个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二皇子并无太深的印象,幼时虽然常住在宫中,但也只与太后皇后及火正亲近。
如今看来,这火喆与火抱儿的性情似是颇为相近,均是暴戾恣睢,张扬跋扈的主儿。如此说来,竟是颇具其父之风呐。
玉龙衣知道太子火正如今不在焚城,听闻他是主动请缨戍边,且五年来未有一次返回国都,有人说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南增与东植的局势日渐紧迫,但也有人说他远戍边关,连年不归为的是躲开皇帝的赐婚。
想到这里玉龙衣竟一时间说不清心中所感,虽然心中早已没了留恋,但还是会想起当初的少年对自己呵护备至。然终究已是当年明月,旧日桃花,往事那堪回首?
怔忪间,玉龙衣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她稍一回神,立即明白了是一群野狗闻到了血腥气味来刨挖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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