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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请停车（第2页）

但一进了铁门，我就顿时感到一种无形的压抑迎面而来。

墙壁是惨白惨白的，写着一些什么“重建心灵家园”的标语，房子都不高，但外观的线条不够圆润，给人一种逼仄不快的感觉。当然，也可能是我的潜意识在作怪。

草地上凌乱地摆着几个病人，懒洋洋地拔草，摘花，也不知是在做劳动还是自由活动。据说这里还收押着不少法轮功分子和越级上访被遣送回来的。几个穿着制服的保安警惕地看着我。

我没有看到想象中那种歇斯底里，张牙舞爪的精神病人。

但据说那样的病人好对付，而安安静静的病人却是最危险的。谁都不相信迎面走来的衣服整洁的一个人，会藏着一把刀，把你的头当作西瓜一样切了分给大家吃。

一个西装革履的主任一边给我介绍了精神病院的分布，一边带我进入了病人生活区。

一路上我一直怀疑这个主任是不是也是个精神病人，或者说这个病院已经被精神病人控制了，正常人反而被关押，而病人却出来大肆作威作福了一样。

世人皆醉我独醒。唉，连屈原这样的大诗人都有如此感慨，再联想一下当今社会，到底谁醒谁迷，谁是谁非我也没有心情去在意了。

穿过了重重大门，我们来到了一户小房间。

我低头看了一下锁孔，那个锁是特制的，钥匙插进去后，要按照一定的顺序转动，否则就会触发到电源开关，当场击晕。

门后面难道是个极度重犯？纵然也曾多次采访刑事案件，但不知为何，此次连环杀人案却给我一种诡异阴森，扑朔迷离的感觉。

主任象征性地敲了几下门，他用钥匙打开了门，我才发现病房的门和地板都是特殊橡胶制作的，很结实，又能防止病人自残。窗户开的很高，没有踩脚点，估计也是特殊材料。

房间里光线很好，家具也很整洁，这让我吃了一惊。

我没有见到方小贝。

“她在卫生间里。”主任解释了我的疑问。

居然还有私人卫生间？我脑海里飞速运转，方小贝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售票员，为什么会得到如此高的待遇？

“小贝，有客人见你。”主任客气地说。

卫生间里传来轻微的流水声，她打开了门，门上的风铃悦耳地响起。

转过一个屏风，她风情万千地出现在我眼前。

照理说，精神病人应该是蓬头垢面，满脸憔悴的，可她看去却像一个隐退多年的电影明星。

主任简单地介绍我是一名记者后就离开了。

“你好，方小姐。我叫和平。”

“请坐。”她转身给我沏茶，是芬芳的龙井绿茶。

“方小姐的房间真是简洁干净。”我一边喝着香喷喷的绿茶，一边赞美。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嫣然笑着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像一个精神病人？”

我愣怔了一下，但还是诚恳地说，“的确，你不像是一个病人，倒像是一个隐居的女作家。”

不得不承认，方小贝笑的时候很好看，洁白的贝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那青色瓷盏衬托着她饱满鲜红的香唇更加诱人。

“在这，你要是说你是个病人，那好孩子，就乖乖吃药吧；若你不是个病人，咯咯，哪个神经病会承认自己是个疯子呢？”方小贝语气轻松地说，眼里却甚是凄凉。

“我愿意听听你的故事。”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你很像一个人。”方小贝有意无意地挪了挪椅子，“这么久了，都没有人来看我。”

我明白了她的身体语言，在这样狭小封闭的房间里生活多年，再美丽动人再健康正常的女子也会渐渐出现一些抑郁症之类的心理疾病的。

“那可以说说你以前的工作吗？”我没有套话，直接奔向主题。

“那个杀手，我们都叫他魔鬼判官。但一些疯狂的年轻人却尊他为笔神。”方小贝轻拂了一下长发，陷入到一种优美伤感的气氛中去。

“笔神？”

“对的，他的凶器是一把笔。”方小贝恍然地扭着手指，似乎连时空也被她扭转了回去。

200X年7月1日。

那天我找的是21点正的车，我们的车是从城南的师范大学到三环的矿山，中间经过20个站点，大约要走一个小时20分钟。

在我后面还有辆末班车走的是21点15分走的，到站估计是22点30分。

那天夜下得很大。

过了市区后，乘客们基本都下光了。后面的三站分别是省新图书馆，殡仪馆，和矿山。因为是郊区，所以那三站大概是市区站的两三倍距离，你知道，这个省新图书馆是刚搬迁到郊区的，一般就是些学生进出，而殡仪馆在这种坏天气更是让人毛骨悚然，而矿山早就因为工业污染停产了，但还保留着那个站名，我们的公交总站就是矿山以前的一个挖掘厂改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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