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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花甲将军（第2页）

花甲将军显然对这件兵器饶有兴趣，拿着它把弄半晌。看着短刀上刻的文字，思忖一番后，不禁失声言道：“难道我射中的竟是他？”

这句失声之言虽是出自一员顶盔掼甲的武士之口，音调确是婉转动听，如糖似蜜。

显然，这一音调不属于什么孔武之夫，而属于一位妙龄少女。

“赤甲军”撤走之后，征西大军收拾整顿一番，又一次踏上了征程。

自从受了毒箭，杨征的精神一直萎靡不振，虽然身体恢复得很快，性格却变得阴沉易怒，对军中诸事皆不过问，全部推给手下将官处理。

除了这些变化，杨征的另一变化也令人生怪。在负伤之前，他在行军途中，一般不与将士们在一起，而是待在中军，陪着自己宠爱的新夫人梁允奴。但负伤之后，虽然新夫人对其照顾有加，他却并不领情，伤势一好转，便离开中军，去了队伍的前部，担任起了大军的先锋。

相比恢复迅速的杨征，同样受箭伤的吴允和则伤势难愈，一连昏迷数日，伤情多次复发，高热不断，直到大军走出沙漠，行近靖远县城时，其伤势才开始好转。

在允和昏迷期间，杨征夫人梁允奴，也就是心儿，曾多次来探望。由于杨征的改变，心儿的行动有了颇多自由，于是常常偷偷来看护允和。但当允和清醒之后，心儿便不再来了，以免徒增麻烦。

步云霄已经接替允和担任后防部队的统领，受伤的允和也正是由他安排人照顾。他看出杨夫人与允和之间定然有种不同寻常的联系，但他丝毫没有声张，也不曾询问，只是安排心腹士卒在心儿探望允和时，做好保护与保密。

步云霄还负责清理战场。对于与“赤甲军”交战时阵亡将士的遗骸，他依例进行了焚化掩埋。只有那个被白甲将军杀死的老仆妇，因为是杨夫人的贴身侍女和从前的乳娘，焚化后，其骨灰装瓶，交由杨夫人保管。

征西大军渐渐接近靖远城，但这个西域边陲的小镇似乎并未做好准备，迎接新的主人。

由于周边异族不断的骚扰，靖远城几乎没有消停的一天，特别是突厥人的侵犯，往往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大宗财产受损。以为城中有精干边防部队驻扎时，对异族的抵御还算有秩有效，虽然无法避免损失，但赶走敌寇还是无须多虑的。然而近几年，大唐朝廷无暇西顾，驻守靖远的边防部队又多被附近节度使抽调，这就造成城中防御力量日渐减少，面对来犯之敌，几乎组织不起像样儿的抵抗。因此，大半儿居民陆续逃离，城中及附近村落的人口锐减。留在城中的居民多是与周边异族经营贸易的商贾，或者做来往商旅生意的人。毕竟，靖远城位华夏内陆通往西域的要冲，虽不算靖安，但还是有不少客商往来于此。

靖远城目前城防不固、百业难兴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自从十几年前，时任县令司徒敏私通突厥，劫祥宁公主陪嫁之财，随突厥人外逃后，靖远县一直没有正牌县令，历任承担县令权责的皆是当地人推举的商会魁首或致仕官吏，目前充任县令的李世杰乃是当地的巨商大贾，他与驻军统领王卓昭一同处理靖远县的各项事务。

征西大军的来临，对于靖远县而言，无异于久旱逢甘霖。虽然民间反应不大，但李世杰与王卓昭二人则感到如沐春风、身心俱适。李世杰可以卸下“名不正、言不顺”的县令之累，王卓昭则可换防回京，从此告别西域的朔风冷雨，焉能不喜？于是，他俩得知消息后，便率领手下四处布置，收拾停当，迎接杨征为首的西征大军。

当李世杰、王卓昭率一干衙员、军官与靖远的缙绅代表，在城外冒着风沙恭候了近两个时辰之后，征西大军的前部方才抵达。

出乎他们的意料，前部人员中并没有征西大将军杨征。

在将至靖远城之时，杨征突然改变了先入城的原计划，从前锋部队回到了中军。他命令原在后队的靖远新任县令钟敬及其随从们作为前部，先入靖远城，他与中军、家眷、辎重及后防部队先不入城，而是改道去往靖远城旁的东山暂住。

对于此变更，杨征对钟敬解释道：“靖远久历异族侵扰，城中又多有与蛮胡交易买卖之徒，由此想来，城中对我大唐怀有异志者不在少数。为防不测，大军辎重与我的家眷，还是先不入城为上。我派你与步云霄将军先入靖远城，搜捕乱党、整肃地方，待一切准备就绪，大军再入城。”

钟敬身为朝廷任命的靖远县令，维护地方靖安、稳定，自然责无旁贷，但杨征令他先入城为大军驻跸做好准备，这一理由却显牵强。大军将至的消息，早已于多日前传入靖远，想来城中的负责人早将准备工作安排就绪，这些虚饰庶务不会留给钟敬操心。

然而，杨征是征西大军和靖远地方，甚至整个西域的最高长官，对于他的命令，钟敬唯有听从。再者，他本人也确实急切地想入靖远，早日担当起地方父母官的职责。

钟敬吩咐亲随干部秦梦周召集起随行人员，收拾停当，便与已经整装待发的步云霄部队汇合。

步云霄统领的人马仍是当初待守阳关的那支部队，总数不超过五百人。这支小小的部队，服务于钟敬的衙门绰绰有余，保护靖远城及周边地区的安全则明显不足。步云霄曾进言杨征，称靖远的原驻军久战已疲，加之归心似箭，实难倚重，自己须多带些人马入城，方可全面接管防务。杨征不听，只令他率本部亲随与钟敬一同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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