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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的大街上,已经到处都是成群结队出门拜年的人了,基本上都是以家族为单位。
在街上碰到,互相都会打个招呼,问声好,平日里哪怕有再大的矛盾,今天也要放下。
按照当地的规矩,在外面遇到长辈也是不用磕头的,问声好就可以了。磕头那是要到家里去,正儿八经的磕。村里一些辈分高的人家,去磕头的都要排队,一批磕完换另一批,好不热闹。
青山县这边的磕头也是有讲究的,神三鬼四人一个,意思就是,拜神磕三个头,祭拜先人磕四个,给活人只能磕一个。拜年磕头当然也不能例外,得按照规矩来了。
若大的一个村子走下来,磕头磕的唐伟东腿都要麻了,口袋里装满了长辈们给的瓜子,花生和糖果。唐伟东一个心态几十岁的人,被人家像对个孩子一样的往口袋里塞糖果,这让他好不尴尬,不过这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唐伟东也只能捏着鼻子含着笑收下了。
大年初一,拜过年之后,所有的事情就算做完了。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农村老百姓只有三件事可做,喝酒,睡觉,打牌。
青山县,乃至整个东山省,深受儒家传统影响,基本没有赌博的风气,赌博的人在别人眼中就是二流子,会被所有人瞧不起的,所以麻将之类的东西根本流行不起来。打牌是纯娱乐,最多添上两支烟做彩头,结果到最后不等打完牌,所有的烟早就被抽光了,没有人是赢家。
上午拜过年之后,唐伟东又回家补了一觉,下午睡起来就无事可做了,电视里那点儿土的掉渣的节目,丝毫勾不起唐伟东一丁点儿的兴趣。
想来想去也没找到什么解闷的办法,唐伟东干脆骑着摩托车出去转了一圈儿,把徐斌虚荣和李大刚接了过来,让他们陪自己聊聊天。
初一喝酒是必不可少的,好的酒菜都是现成的,唐伟东去爷爷奶奶家取了点酒菜,陪着他们三个边喝边聊。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新一年的打算上了,唐伟东也正好有一些想法要跟他们交代一下。
上一年在唐伟东的带领下,几个人都挣了不少钱。无论什么时候,人都是最现实的,不管年龄大小,长相丑俊,谁能带大家挣钱,大家就服谁,所以别看唐伟东现在年龄还小,但在这群人中的威望已经树立起来了,他说的话,大家都会下意识的遵从。
看着喝的也差不多了,唐伟东放下水杯,清了清嗓子。徐斌三人知道唐伟东这是要说正事了,也放下酒杯坐直了身子,难得的一本正经起来。
唐伟东语速很慢,像是在边思考边说。“去年咱们干的还不错,都挺顺的?新一年里,希望咱们能继续努力,做大做强。我呢,有几个想法,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唐伟东虽然嘴上说着商量,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徐斌三人也没有插话,竖着耳朵等着唐伟东继续说下去。
“今年咱们把手头上的事细分一下。临时先分成两块儿。二哥这脾气,过不了安稳日子,让他钉在一个地方,估计他也不会同意。那手表小家电这一块儿,就交给二哥你了,进货销售这两方面你都得上上心,这可是目前咱们来钱最快的买卖。”
徐斌本来就是个坐不住的人,唐伟东的安排正合他的心意,能有机会经常往南方跑,去见识见识花花世界,他当然一百个乐意了。于是笑着点点头,说道:“你放心,你交代的事,绝对给你办的妥妥的。”
唐伟东也点了点头,徐斌胆子大有魄力,做这种捞快钱的买卖正合适。然后唐伟东又看了看一脸期盼的徐勇,还有闷声不语的李大刚,想了一下说道:“大勇哥和大刚哥你俩呢,还是继续干建筑的老本行,这是个长久的买卖,不能扔下。上次让你们留意的那些干活儿踏实的人,你们提前打好招呼,等地气一上来,就得随时准备把他们召集起来。开春之后邮电局那边的工地就要动工,王超答应匀给咱们点儿小工活儿干干,这个活儿虽然挣不了几个钱,但有的干总比没得干强,到时候你们再安排点儿人去干一下。”
徐勇和李大刚同时点头,表示没问题。
顿了一下,唐伟东继续说道:“邮电局那边是搭上的,今年你们的主要任务是开拓新客户。我看着这两年农村的老百姓慢慢开始富裕起来了,好多人都准备开始盖新房了,你们首先要把目光盯在这上面。过完这个年,所有的人都要撒出去,不管远近,也不管包工包料还是轻工,只要有活儿就尽量的揽下来。不要怕活儿多了干不过来,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以后建筑队会越来越多,竞争会越来越激烈,我们必须趁着别人都没反应过来,先下手为强,把名声打出去。一步先步步先,只要我们占了先机,等别人入行的时候,就只能在我们屁股后面喝汤了。”
听完唐伟东的话,徐勇犹豫了一下说道:“伟东,我先声明,不是说你说的不对,我觉得你的想法是好的。不过,我看着现在村里的人盖房子基本上没有请人的,大部分还是靠亲戚朋友帮忙,你说咱们要是以这个为主,能行吗?能揽到活儿吗?”
唐伟东瞪了他一眼,能力上他比不上徐斌,可靠上他比不上李大刚,唯一的长处是人际关系处理的还不错,适合当个管人的工头带着工人干活儿。说白了就是脑子活泛,为人油滑,这也恰恰是他最大的缺点,不扛事儿!还没开始干呢,就畏难了,这哪能行呢?要不是现在刚起步没人可用,加上他多少还有点儿能力,从徐斌这里也能算得上自己人,就凭这一点儿,唐伟东就不想用他。
唐伟东这次真的有点生气了,沉声对他说道:“没试试你怎么就知道不行?告诉出去揽活的人,每揽到一个工程,都给他们按比例拿提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几十万人口的一个县,连这点活都揽不回来?县里不行就去市里,市里不行就去省里,省里再不行就去全国,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10亿的人口,我还就不信了,只要用心去找,还能怕找不到活儿?”
自打唐伟东干成了几笔挣钱的买卖之后,威严日盛,不自觉的开始流露出一丝说一不二的霸气,一个人的气场果然跟身上的钱包厚度成正比,钱是男人的胆,这句话一点没错。
徐斌也是第一次见到唐伟东这个样子,感觉唐伟东确实要生气了,知道是徐勇说丧气话质疑唐伟东的安排,惹得他不高兴了。
别人不好意思说徐勇,但他这个当哥的有这个权利。当即踢了他一脚,呵斥道:“伟东怎么说,你怎么做就行,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伟东还能坑你?你跟着他少挣钱了吗?你要是不想干,或者觉得自己干不了,现在就退出。”
徐勇看看徐斌,又看看唐伟东,知道是自己说错话得罪人了,只好低着头懦懦的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徐斌眉头一皱,打断他辩解的话,说道:“别这个那个的,你就直说自己能不能干?还想不想干吧?”
徐勇赶紧点头,说道:“能干,能干,我干!”
不看僧面看佛面,徐斌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再说现在也无人可用,徐勇暂时还有可取之处,先用着,以观后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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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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