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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五章君臣同舟说八艳顺治欲见董小宛（第2页）

傅达礼脱口吟出：“剪烛巴山别思遥，送君兰楫渡江皋，愿将一幅潇湘种，寄与春风问薛涛。”

顺治帝连连点头，说：“应景之作，能写到这个份上，也算是才女了，吴梅村怎么说？”

傅达礼叹息道：“吴梅村答：固为若弗解者。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把她晾在那里。卞玉京叹了一口气，从此不再提起此事。后来卞玉京对吴梅村念念不忘，写了封书信，直言想嫁给吴梅村！吴梅村却听到消息，当时崇祯帝的宠妃田氏的哥哥田畹要来金陵选妃，已看中陈圆圆与卞玉京。吴梅村在权势赫赫的国舅前胆怯了，只在卞玉京的寓所吹了几首曲子便凄然离去。”

顺治帝笑道：“大煞风景，大煞风景！后来呢？”

傅达礼说：“两年后，卞玉京嫁给了一个世家子弟，叫做郑建德。但是婚后对他不满，把侍女柔柔给郑建德做妾，她自己离去。恰逢清兵南下，卞玉京见降清人士劫去许多妓女献给主帅多铎，吓得改换了道士衣冠，逃出虎口，逃往江南亲戚家。

无独有偶，顺治七年，吴梅村去前辈诗人钱谦益的常熟老家做客，钱谦益摆酒款待，说起卞玉京正巧也在附近的远房亲戚家度假，前几天还来看望过柳如是，不妨让柳如是招呼她过来一起聚聚，毕竟大家都是老相识，坐在一起不容易。卞玉京倒是来了，可假称要化妆，让柳如是领她直接去了楼上卧室，又推托身体有点不舒服，就是不愿下楼相见。

后来卞玉京还是没见吴梅村，因此看破红尘，出家做了道姑，隐居无锡惠山，后来病死在那里。”

顺治帝听了叹息不已，让傅达礼再讲讲李香君。

傅达礼说：“李香君也是苏州人，父亲曾是东林党成员，被魏忠贤一伙阉党治罪后家道败落。李香君自幼跟人学习艺家诸艺，音律诗词、丝竹琵琶无一不精通，她尤擅南曲，歌声甜润，深得四方游士追慕。崇祯十二年，李香君刚满十六岁的时候，与名士侯方域并一见倾心，侯方域准备为她赎身。但是侯方域拿不出大笔银子，幸亏友人杨龙友雪中送炭，给了他大力的资助，梳拢李香君的事很顺利地办了下来。

不想那笔钱并不是杨龙友的，而是南明兵部尚书阮大铖的！阮大铖意在收买侯方域为己所用，李香君知道后，变卖了首饰，四下借钱，总算凑够了数，把钱扔还给了阮大铖。

阮大铖怀恨在心，南明弘光皇帝即位后，起用阮大铖，他趁机陷害侯方域，迫使其投奔史可法。侯方域走后，李香君洗尽铅华，闭门谢客，一心等候丈夫归来。

阮大铖又怂恿弘光朝的大红人田仰，吹吹打打地来迎接李香君做妾。李香君坚决不从，田仰还要坚持，她干脆一头撞在栏杆上，血溅在侯方域送她的扇子上，这就是‘桃花扇’的典故。”

顺治帝听得津津有味，又问：“后来呢？”傅达礼答：“阮大铖还不肯放过李香君，等李香君伤愈后，假传圣谕，将李香君征入宫中充当歌姬。顺治元年，我大军攻破南京，李香君趁乱逃往苏州，后来被侯方域找到，带回老家商丘。

李香君隐瞒歌伎身份，以身份住进候家西园翡翠楼，与公婆和睦相处，与侯方域的元配夫人常氏相敬如宾，姐妹相称，与侯方域鱼水情深，琴瑟和谐。不想八年后，侯方域的父亲侯恂还是知道了李香君曾是秦淮歌伎，将她赶出家门！当时李香君已经有孕在身，婆婆和原配夫人常氏苦苦哀求，侯恂才不甘情愿地让她住到离城十五里的侯氏柴草园--打鸡园。

李香君因被歧视，终日郁郁寡欢，日久成病，无奈患上肺痨而死，享年三十岁。”

顺治帝听完叹息不已，又让傅达礼说说寇白门。

傅达礼说：“寇白门出生于世代娼门，而寇白门却纯洁如白纸，卖艺不卖身！崇祯十五年，声势显赫的明朝保国公朱国弼，结识了寇白门，对她一见钟情，是年秋夜，把十七岁的寇白门脱籍从良，娶回家中。

不想好景不长，顺治二年，我大清南下，朱国弼投降了清朝，不久被朝廷软禁。朱国弼想把寇白门卖掉，寇白门主动要求返回金陵，答应一月赚得万金献给朱国弼。

寇白门重操旧业，在金陵筑园亭，结宾客，日与文人骚客相往还，酒酣耳热，或歌或哭，自叹美人之迟暮，嗟红豆之飘零。寇白门果然赚得大笔银子，但同时对朱国弼失望至极！

文人骚客中有一名韩生，出手大方，常送寇白门财物，还软语宽慰寇白门。寇白门以为遇到了知音，有一天拉韩生共寝，不想韩生找理由推脱，竟拂袖而去！寇白门抑郁寡欢，忽闻隔壁房中传来嬉笑谩骂之声，起身张望，竟看到韩生正和年轻貌美的婢女调情，寇氏拿木棒捶打婢女数十下，大骂韩生：‘衣冠禽兽！’从此气出病来，终于香消玉殒！”

顺治帝听完无比惆怅，让傅达礼再讲讲秦淮八艳的马湘兰。

傅达礼说：“马湘兰本名马守贞，在家排行第四，故又称四娘。她秉性灵秀，能诗善画，尤擅画兰竹，故有‘湘兰’著称。马湘兰算不上是个绝色美人，她纤眉细目，瘦弱如柳；却也皮肤白腻，娉娉婷婷。凭着她这只是中等的姿貌，能在步步美人的秦淮河畔崭露头角，主要得力于她清雅脱俗的气质和出类拔萃的才华。

马湘兰除了能吟诗作画外，还善谈吐，与人交谈，音如莺啼，神态娇媚，依依善解人意，博古知今，每能引人入胜。就这样，她在秦淮河畔渐渐成为红人，门前宾客穿梭如织。靠着客人的馈赠，马湘兰也积蓄了一些钱财，在秦淮河边盖了一座小楼，里面花石清幽，曲径回廊，处处植满兰花，命名为‘幽兰馆’。

马湘兰出则高车驷马，入则呼奴唤婢，虽为青楼女子，却有着贵妇人一般的气派。马湘兰是个仗义豁达的奇女子，自己挥金如土，左手来右手去，对别人也十分大方，曾周济过不少无钱应试的书生、横遭变故的商人以及附近的一些老弱贫困的人。

马湘兰二十四岁那年，认识了一位落魄才子--长洲秀才王稚登。王稚登偶然来到‘幽兰馆’，与马湘兰言谈之中，颇为投缘，深交之下，都叹相见太晚。

王稚登当时是个落魄文人，不敢求婚，后来经京都大学士赵志皋举荐，进京参加编修国史。王稚登刚走，马湘兰闭门谢客，等待王稚登功成名就回来娶她。

不想王稚登进京后，受宰辅徐阶手下一批文人的排挤，尽干些打杂的活！王稚登愤而回乡，怕面对一片痴情的马湘兰，索性把家搬到了姑苏，以绝与马湘兰终生相守的念头。

马湘兰却依然是一往情深，打听到王稚登失意而归，连忙赶到姑苏去安慰王稚登。也许是两人那种朋友似的相知太深，反而无法结为夫妻，王稚登定居苏州后，马湘兰每隔一段时日，总要到姑苏住上几天，与王稚登畅叙心曲，却始终没有发展到嫁娶那一步。马湘兰在五十七岁时，含恨病故！”

顺治帝说：“马湘兰虽然排在秦淮八艳，却是前朝的人了，还是说说当今的事吧。”

傅达礼说：“那就谈谈柳如是。柳如是自幼聪慧好学，但由于家贫，从小就被掠卖到吴江为婢，妙龄时坠入章台，改名为柳隐。崇祯五年，柳如是嫁给年逾花甲的大学士周某为侍妾。周某是状元出身，常把她抱于膝上，教她读诗学文。其他妻妾醋意大发，周某死后，柳如是被迫下堂而去，重操青楼旧业。

崇祯五年，柳如是流落松江，改旧名，自号‘影怜’，表浊世自怜意。在松江与复社、几社、东林党人交往，常着儒服男装，与诸人纵谈时势、和诗唱歌。

崇祯十一年，二十岁的柳如是结识了明朝礼部侍郎、探花钱谦益。钱谦益为她筑‘我闻室’以呼应柳如是之名，并带着柳如是徜徉于湖光山水，诗酒作伴。柳如是感其深情，愿嫁给早已年过半百的钱谦益。

明朝灭亡后，南京建成了弘光小朝廷，柳如是支持钱谦益当了南明的礼部尚书。不久我军南下，当兵临城下时，柳如是劝钱谦益与其一起投水殉国。钱谦益沉思无语，最后走下水池试了一下水，说：‘水太冷，不能下’，柳如是想跳进水池，却被钱谦益硬托住了，钱谦益厚脸投降了我大清，做了礼部侍郎兼翰林学士。

顺治四年，钱谦益因黄毓祺反清案被捕入狱，顺治五年，柳如是四处奔走贿赂，救出了钱谦益。钱谦益羞愧难当，托病辞官回了故里。”

顺治帝听完，沉吟半晌，说：“秦淮八艳大多是苦命之人，我倒想见见岁数不太大的董小宛！”

傅达礼笑道：“这个容易，我去催船家抓紧赶路，十数日后，公子就见到董小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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