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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像水一样温柔（第1页）

听闻此言，凌长卫倏地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细细打量道：“可有受伤？”

我摇摇头示意他没事。如今堂上的气氛着实有些尴尬，看刚才凌菲妍含情脉脉的眼神我便知道她定是对萧承璟情根深种。既然人家几年没见了自是有好多话要说，我当然也不愿做那讨人嫌的鸳鸯棒子，会被月老儿戳脊梁骨的。于是称身体不舒服告退了。凌长卫吩咐丫鬟小桃将我送回房里休息。

凌楚楚的身子本就虚弱，连日的奔波着实有些吃不消。靠在宽大的浴桶里，任凭温热的水汽将我包围，此刻难得的宁静让我疲软下来。瞌睡虫是最会享受的东西，总是在你最舒适的时候悄然而来。身旁的小桃送来干净的衣物，我穿上宽松的里衣兀自倒在雕花的木床上呼呼睡去。

第二日我便病倒了。我躺在床上，全身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沉重，时而清醒，时而朦胧。凌长卫请了皇城的御医来为我号脉，说是惊吓过度的离魂之症，轻叹几声便随御医去开方抓药了，我依旧静静的躺着。

一连几日我迷迷瞪瞪的睡着。期间文曲君跟萧承璟有来过几次，一个看着我唉声叹气，一个静静地坐在床前与我说话，说的什么我却是根本记不下来。墨如锦一次也没有出现。他的伤还没好吗？还是……我轻轻皱着眉，我在奢望什么？他本就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啊。经过寺庙的那一晚，我明明是怕见到他的，可是心里却偏偏有一股难言的酸楚刺激着四肢百骸。这感觉着实不好，让人心烦意乱。

又过了几日，我的身体慢慢好转起来，可以下地走动。我撑着虚弱的身体来到院中的石凳上。墙角的桃树枝上，郁郁葱葱开满了娇嫩欲滴的粉色花朵，有蜂蝶痴缠着花蕊。我看得出神，微风吹来，裹挟着淡淡的花香和药香。

我抬眼望着缓步走来的萧承璟，他手上端着一碗汤药，冲我微微一笑。微风轻拂，吹落几瓣桃花沾在他素色的锦衣上，原来所有的事物都是偏爱完美的。他温润的眸子好似一汪泛着涟漪的清泉，带着柔美的波光。从我见到他起，他便一直是这般一尘不染，恬静温柔。

他将指腹放到碗底探了探，把药放到我面前道：“趁热喝了吧，不烫。”

我一脸拒绝的别过头去，一连多少天了，每天都要喝这种黑乎乎，苦卡卡的汤药，让我一闻到这股味道便想将五脏六腑也吐出来。这一点就不如太上老君小巧的丹丸了，晶莹剔透，五颜六色，口味众多，真的是色香味俱全……

见我有些拒绝，他伸手握住我的手背，另一只手将汤药放到我手上，轻吹了两下道“凌儿乖，赶快把药喝了，我奖励你一颗糖好不好？”说着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小包物什，轻轻摊开包在外围的油纸，里面是一兜金丝蜜枣。蜜枣晶莹剔透闪着光泽，外围还有一层薄薄的糖霜，看上去甚是好吃。

“璟公子还是唤我楚楚吧！”虽然我对名讳没什么禁忌，但是他这般称呼我似乎太过暧昧了些。想起花神不过跟人家眉来眼去几眼便被墨如锦砍了，可想而知这男人是多么自负，何况是这么暧昧的表亲。萧承璟是临淄王萧靳川的独子，又是北境的骁骑将军，与墨如锦还是有些关系的。我既笃定要墨如锦爱上我，我当然不能再与其他人扯上关系，万一步花神后尘怎么办。

他捏着蜜枣的手指握了握，又放回去，眼里流过一丝怅然，面上却依旧平和。“凌儿以前喜欢叫我璟哥哥的。”声音似风铃般悦耳却带着一丝丝秋风扫落叶的潇然。

我不敢抬头看他，他与凌楚楚的过往我在记忆里有回忆过的。以前的凌楚楚装傻扮痴，自然是无所顾忌，可是现在的我不一样了。我是司命啊，我时刻记着帝君他老人家的嘱托，也时刻不忘花神的教训，兢兢业业，专心致志的扑在墨如锦身上。生怕哪里行差踏错也被他砍了。

他看着我把药喝完，吃了蜜枣，才安心的离开。夕阳的余晖拉扯着他修长高大的剪影，生出几丝孤独落寞的错觉。我觉得他像水一般温柔，也该像水一样潇洒肆意才是。

我依旧坐在院子里，看风轻轻摇着满树的桃花，有零散的花瓣打着旋儿飘落下来。这几日我总是这样，不知不觉的盯着什么发呆。心口像是堵着一团棉絮，却又不知该做些什么。

晚些时候，小桃掺着我去了偏厅用膳。萧承璟也在，他微微抬头看了我两眼，流光的眸子幽深柔和。凌长卫的脸上挂着欣喜的笑意，不顾萧芳云阴郁的脸色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时不时跟萧承璟聊上几句，似乎有什么喜事。一旁的凌菲妍痴痴望着对坐的萧承璟，见小桃掺着我进来，羞容半掩的脸上瞬时变得阴沉下来。

我缓缓施一礼，落了座。最近没什么胃口，就兀自倒了杯茶水捧在手上。我虽不喜欢这家人道貌岸然的嘴脸，奈何我现在顶着凌楚楚的皮相，表面上功课还是要做些的。

“夫人啊，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殊荣啊，满朝文武，御口亲允啊”凌长卫笑的合不拢嘴。满是胡茬的脸上一扫往日倦容，加上烈酒的烘托，面上微微泛红，容光焕发。萧芳云白他一眼，眼底带着几分高傲的神色，却默不作声。

小桃矮身伏在一侧帮我挑菜。我轻声询问道“府里可是有什么喜事吗？”小桃放下手里的碗筷回道：“听侍从说，陛下皇陵祭祖圣驾回銮，听闻临淄王与骁骑将军北境之征大获全胜，不仅有封赏，还赏下恩典，不日的春猎可携家眷同往。因着夫人的身份，咱们国公府也同此殊荣。所以国公爷甚是高兴。”

我点点头，了然于胸。春猎是些舞刀弄箭的活，历来都是陛下与贵族子弟等男人们参与的，女眷也只有宫里得宠的妃嫔才能跟着看热闹。这次皇恩浩荡，竟允许臣子携带家眷，的确是不小的荣耀了，也难怪凌长卫兴奋异常。

不过我的注意力却在小桃说的“皇陵祭祖”上。难道墨如锦迟迟没有出现是因为他去皇陵祭祖了？所以他才没有来看我是吗。我心里升起一丝悸动，却又不敢肯定。毕竟墨如锦是冷艳无情的，而我又凭什么能让他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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