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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玏不明白他的意思,陈叙“咳”了一声,说:“那个,咱走了是不是得给人打个招呼?”
于玏朝老奶奶微微颔首,也是高冷的表情,老人家却很喜欢的样子,说:“走好,下回再来。”
和于玏从街道另一头走出菜市场,陈叙叹口气说:“玏子,我问你,我是不是看上去特像那种从小皮到大的小破孩儿?”
于玏说:“你想多了。”
“是么,是我多心了?”
于玏说:“不是‘像’。”不是像,就是。于玏凭借自己对陈叙的了解,理智地洞观了一切。
陈叙:“呃……嗐,行吧。招嫌就招嫌吧,爷不在乎。”陈叙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又连着叹了几口气。
于玏道:“他们心里是喜欢你的。”
“他们?”陈叙顿时来了精神,“‘他们’是哪们?”
于玏一时间没回答上来,陈叙又说:“你在不在这个‘他们’里面?”
等到于玏想好了准确一点的说法,开口道:“他们是……”
“‘他们’是谁不重要了,”陈叙截断他,步步紧逼道:“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在不在里面。”
“第三人称不能称自己。”于玏说。这个回答思路清晰,又不至于伤害陈叙幼小的心灵,就是有点避重就轻的嫌疑。
“真狡猾啊,套不着。”陈叙说。他发挥自己一贯擅长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立刻又道:“你说的我都懂。‘他们’表面上不说,光挤兑我、冷我,但其实心里特喜欢我。你知道这让我想起什么吗?很多人举例子喜欢用‘我有个朋友’开头,这跟你这个‘他们’不是一样一样的么。所以你说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于玏一脸“你爱怎样就怎样开心就好”的表情,逗得陈叙乐得不行,笑了半天。
“不贫了,早点回去,太阳大了。”陈叙说,他还记着于玏眼睛做了手术不久,还不能见强光。
回去后,陈叙看见院里那口大缸,一拍脑袋,说:“又忘了,鱼。”他问于玏:“你是不是也忘了?”
于玏回忆了一下道:“你问‘他们’之前,我还记得。”
好呗,干啥啥不行,耍宝第一名。陈叙说:“下午出去一定记着买。实在不行,我找支笔写胳膊上。”
说话间,有人来,在院子外推了推关着的院门,铁门把水泥门框撞得哐哐响。“有人吗?”来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朝铁门空隙往里看。
陈叙和于玏对视一眼,高声回了句“有”。
老大爷继续推门,陈叙一边走过去一边道:“哎,您这,手下留情,再推两下这门明儿要重安了。”老大爷才放过了那铁门。
“不认识我啦?”老大爷道。
走近之后,陈叙仔细看了看,记起来了。“您是菜市场……”卖鱼那老大爷,小时候老打趣他来着。
后半句陈叙没说完,就被老大爷爽朗的笑声打断了。“哎,我就知道你还记得我。啥时候回来的啊?”
“昨儿个上午。”陈叙说。
“我记得你比我孙子大了五岁,今年……”他说着算了算,“十八了吧?读大学了没有?”
陈叙说:“没呢,今年九月份上大学。”
“那就是……高考完俩月啦?分数出来了没有?考得咋样?”大爷道。
“还行。”陈叙说,他预感接下来会被问“考的啥大学”,于是先下嘴为强道:“良大,录取通知还没下来。”
“那敢情好啊,良大可是好大学。我记得你小时候上学,总是早上九十点,我快收摊了,才看见你背个书包往学校走。我还故意问你咋这么早放学。”大爷道。
“啊这,好多年前,小学的事了,您还记着呢。”陈叙回头觑于玏,发现于玏也正看向这里,自己的黑历史早被他听见了。
“是啊,眨个眼这么多年了。你都考上这么好的大学了,还长这么高。”老大爷的感慨一被引出来就收不住。
“陈叙,把门打开吧。”于玏突然说。
陈叙这时才意识到,他这么隔着铁门跟人家聊天还挺没礼貌的。同时他又有点好笑,这一点居然是于玏提醒的,而且于玏刚刚的语气,一点不像客人。
“我开门,您进来坐吧。”陈叙说着就要开门。大爷这时记起来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忙说:“甭开,我是给你送鱼来的,送完就走。”他提起手里的袋子,从铁门缝隙伸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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