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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暗淡的未来（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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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月却偷偷笑了：“这一回你却是错了，向松历来不喜欢这种勾当。向松从来只喜欢行动，而不是花言巧语。”

蝌蚪觉得自己也不喜欢讲空话。但她不想承认自己和疏月的哥哥有什么共同之处。也许她曾经那样认为过，自己和那个月下少年很像，可今非昔比，未来就更不必多说了。

一个着急忙慌的大臣向这边招手。他的衣服是蓝色和灰色相间，说明他来自汤家。蝌蚪暗想，也许他认识汤将军，说不定还是她的兄弟，或者表亲。她先是想到了汤将军死时的表情，接着又想，不行，自己绝不能在这个地方变成一只惊弓之鸟。

蝌蚪和疏月走过去站定就位的时候，向松瞥都没瞥一眼。向松和有仪站在蝌蚪的前面，再前面是汉中王和王后。

奇怪的是，卫有仪并不像往常那样凛若秋霜，蝌蚪看见她的手在发抖。她是生病了？还是在害怕？大约是后者吧，她想获得公众的关注，想成为向松的未婚妻，但是又如此惧怕。这又是为什么呢？

接着两人便一起往前，走进一座满是禁卫军和侍从奴仆的建筑。这里显然是功能为先的，地图、议事间和会客厅取代了花园和宴会厅。身着灰色羽衣的人们忙着自己的事务，但还是会在王室经过时下跪礼拜。大多数的门都是关着的，不过蝌蚪设法偷看了里面几眼。

将校和谋士们低头看着前线地图，争论着大军的布置。另一个房间里传出雷鸣般的声音，这些人看起来像是保护要人的侍卫们，只见这些腰悬利剑的披甲之士都来来去去，接受着各式各样的指派，然后他们一组组一队队地朝往不同的地方。看样子，他们被分派去保护不同的要人。

“誓不辱命。”他们不时喊着。

向松在门前逗留了片刻，伸长了脖子想看仔细些，但门突然“砰”的一声当头关上了。他怒发冲冠，却没有吭声，反而退了回来又和卫有仪站在一起。卫有仪小声地冲他咕哝着什么，却被甩开了。这倒正中了蝌蚪的下怀。

然而，当蝌蚪和疏月走出去，站在门前台阶并置身于闪瞎眼的灯火之中时，蝌蚪却浑身一震。只见门上悬着一块铜质牌子，上面写着六个苍劲的大字：大司马大将军。

这里是整个汉中军队的中枢——每一支军队，每一匹战马，每一个甲士，都由这里调动控制。慑于这里强大的力量，蝌蚪感到自己有些许害怕。但她告诫自己不能在这里退缩，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退缩。这时候外面本来是漆黑一片的，但这里的灯线太耀眼了，让她几乎睁不开眼。当蝌蚪正要退回去的时候，她听见脑袋里有个声音。

不知道是谁往蝌蚪的手里塞了一张纸，只看了一眼蝌蚪就不安起来。蝌蚪想，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王室要给自己安排现在这个身份了，果然是老谋深算啊。

就看你的表现了。德盈王后的声音在蝌蚪的脑袋里响起。她隔着疏月瞥了蝌蚪一眼，嘴角还带着一丝丝的冷笑。

疏月循着王后不怀好意的目光，注意到蝌蚪捏着那张纸抖个不停。他缓缓地握住了蝌蚪的手，仿佛可以为她注入力量似的。蝌蚪想把纸条撕成两半，可疏月拦住了蝌蚪下一步的举动。

“别任性，你现在别无选择，你只有先照他们说的做，”他压低了声音，几乎听不见，接着他又继续说道，“其它的，我们以后再从长计议。”

一切结束之后，蝌蚪觉得自己真是比训练还要疲惫得多。这种累不是肢体上的，而是由内向外的困乏。

突然又听到，中官们把汉中王的讲话，誊写之后反复宣讲：“孤王由衷悼念那些逝去的忠良，孤深知他们不会白白死去。他们的鲜血将激起我们的勇气，激励着我们战胜一切的敌人。我们热爱和平，而这些卑鄙小人把死亡加诸于我们之上，是可忍孰不可忍，粉身碎骨寻常事，但愿牺牲报国家。这些凶手会被捉拿归案，会接受惩罚，他们称之为‘起义’的瘟疫也将永永远远地从我们国家连根铲除。”

这样一来汉中王的这些话，所以很多人都听过了不只一次以上。蝌蚪觉得自己几乎可以一字一句地把整套话背下来了，可是依然无法阻止中官们继续重复这些话。她不由得回想起来，自己刚刚被迫在众人面前讲过的那些言不由衷的话。

当时的蝌蚪觉得自己的脸色一定很古怪，她甚至能感到自己极其苍白，看起来还极其冷淡。直到现在，她仍然无法相信自己在念出那些演讲词的时候还能摆出一副面瘫脸。当她登上演讲台，站在之前汉中王站过的地方时，竟然没有之前以为的那么害怕。

“如大家所闻听的我成长于火精人之家，所以一直认为自己也是火精人。我曾亲眼目睹过汉中王陛下的浩荡天恩，目睹过水灵族大祭酒们的刚正不阿，以及在他们的庇护之下我们得以安居乐业：我们应该勤勤恳恳，为国兢兢业业，尽我们的本份为国家服务。”

那时候，疏月默默地站在蝌蚪的旁边，一边听她讲话一边点头。“现在，我知道自己是水灵族，是兰陵曲烈曾氏的苗裔，有朝一日还会成为疏月王子的王妃。我起自民间，我亲眼见证了王室何以福泽天下。我亲眼看见了这些，亲身体会了到了这些，知道汉中王是何等的爱民如子。这一切都是如此仁慈。而那些亡命之徒，那些罪大恶极的凶手，却妄想破坏我们国家的基石。这是我们绝不能容许的。”

直到几个时辰之后的现在，蝌蚪回忆起来这些被迫的话，还在起鸡皮疙瘩。

“现如今汉中王已经宣诏，为了根除叛乱，护佑百姓，以安社稷，以正人心。其措施如下：自今日起，对所有金、木、火、土四民等辈实施宵禁，四民的村镇中所驻军队皆倍增，道路街巷增设岗哨，并以最高限额配员。所有四民罪犯，包括违反宵禁者，将直接处死。此外——”念到这里，蝌蚪的声音第一次磕绊起来，“适役年龄降低至十五岁。任何提供信息以助追捕雀鹰队或揭发雀鹰队的行为，都将获得兵役豁免权的奖励，可免除同一家庭内五人兵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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