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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里有春日飞花满天,盛夏蝉鸣清脆,秋夜月圆如轮,寒冬雪落枝头。
她好像也不是她,而是另一个古时候的小姑娘,梦的开始是在一个冬天,那小姑娘浑身瑟瑟发抖,赤着脚走在无人的陌生街道。
沉黑的夜,抬起头连月亮都看不清,空旷的街道唯余一片死寂。
飞雪落在她的睫毛,脸上渐渐结了冰霜。
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只是一直走着,一直走着。忽然有人叫住她。
“……姑娘!”
她回头,是个身戴披风的少年,提着灯站在一间宅子的门前。
那少年朝她招招手,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容貌清秀,是个斯文书生。
他手中提的灯笼,像是这世上唯一的暖光。
神使鬼差地她走向少年,少年感受到她身上的寒气,关切地问她:“姑娘为何半夜一人在街上,可是要去什么地方?”
她摇摇头,哆嗦着嘴唇说:“家父病逝,我来城里投奔舅舅。”
然后,她听见一声难以察觉的叹息声,被风吹散在无声的夜。
少年把灯递给她,她不解,还是接下。她看着他解下了背上的披风,抖了抖上面的雪沫,罩在了她身上。
他为她系好披风,还把脚上的鞋脱下来放在她脚边,她连声道谢。
披风很长,鞋子也有点大,她提着灯笼,觉得暖光慢慢笼罩自己,温度也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夤夜长街,雪中初遇。
这一年她十岁。
春天到来的时候,她再一次站在了那宅子的门前,不再是流浪,而是被舅舅送入这户人家当婢女。
她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宅子,大到她甚至需要很久才能认清这里的路。这里装饰得不算富丽堂皇,但清幽雅致,院子里栽了海棠和桃李。
她就伴着读书声,春天在花树下清扫落英,夏天就爬上树去摘果子吃。
宅子里年长的婢女都说她没规矩,姑娘家家总往树上爬,那少年却放任她去摘。
他只是时常嘱咐她要小心,她眨眨眼睛说知道了,然后又灵活地爬上树摘下几个果子。
她喜欢把果子放在他窗前,像是在报答他送给她披风和鞋子的恩情。
然后她就在这宅子里度过了很多年,寒来暑往,直到她长大了,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
浪漫又冰冷,真实又虚幻。
小姑娘睁开眼睛,心里充斥着很奇怪的情感。那种情感很真实,却又不属于她。梦在她醒来的一瞬间就变得模糊,她也记不清楚那少年叫什么,长什么样子,家住在哪里。
只是一个奇怪的梦吧。
她躺在业一的房间,躺在业一的床上,翻了个身,身边没有人,房间里没开灯,很暗。望向窗外,天已经黑了。
小姑娘又不由自主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业一和初恋重逢的故事和那个若即若离的梦境交织在一起,让她如何一件事都想不明白。
天已经黑了啊,她没吃晚饭,有点饿。
业一去了哪?业山又去了哪?
他说晚上要睡地板,可是她朝床边看去,地板上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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