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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感觉随时都会下雨。
甄蔚下车后,我让她搭地铁过来,先到医院。我把车开出来,在医院门口见到了她。
“你爸怎么样,还好的嘛?”
“带病生活,好也好不到哪儿去了哥,用他的话说,等我弟弟结婚了,他要是挺不过去了也没啥牵挂了。”
“那甄辉处对象没?”
“处了,处了好几个,都失败了。”
“为啥?”
“家里有个病爹,谁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承担这个包袱呀,乡村虽不同城里要求买车买房,但是大家趋利避害的性质都是一样的。”
“所以,你爸是愿意少住一次院,也要把新房先盖起来,都是为你小弟考虑的。”
“可不是,事事都为他着想了,他还那么不懂事。我嫁出去了,万事都还得牵挂,事事尽责,家里一点好处都没我的份。”
“想开点,孝顺这玩意,以后你弟弟要承担大头,他肩上责任更重。”
“我知道了哥,我不会计较的。我爸每次出来看病,他都是秘密出行,谁都不说,所以上一次,他宁可让你送他回家,他都不愿意让我和我弟过来,因为我们一过来,所有人就知道他可能病危了。他很介意,希望外面都传他康复的消息,而不是病情继续糟糕。说白了,怕被人看不起,其次就是不想让久病不愈这个名声继续传出去,怕影响儿子娶媳妇。我是女儿,嫁出去就不存在这些忧虑,我有余钱想拿给他看病,他也不乐意接受的,说是拿得不心安。”ァ78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天下父母心啊。那个,我小姨子,叫章萍,已经在家里了,我让她带你去她们公司试一份工作,明天就开始。”
“谢了哥。”
家里,章萍和章媛在厨房做饭,甄鸿艺和章萍的女儿一起玩。
吃饭的时候,我才想起我记不得章萍孩子的名字。章萍说,女儿归他,现在改了姓,跟她姓章。
女儿已经睡着,坐在床边,章媛在我头发中看见白发,问我:“你们当医生的是不是很害怕家属闹事,比如被家属打。”
“这些都是小事,最煎熬的是怕出一次错误,怕病人表现很痛苦时自己无能为力。你知道吗?我最不想对家属说的一句话是,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雨停,睡前,甄蔚再次发来感谢我的信息。另外,章媛跟我聊让甄鸿艺去学钢琴的事,说是可以大大的优惠。我问为何,章媛说:“因为你是医生,钢琴老师的家人想去你们医院治疗。”
“免费的千万别接受,我们工作原则要求不能存在一分一毫的利益来往。”
“你别那么紧张啊,普通的朋友来往而已,不会让你走向腐败。”
我可能有些神经过敏,害怕别人求我,不是我不乐意,而是在我能力范围我都会倾其所能。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职业带来的社交局限,竟然有一丝恐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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