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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在院子边上,我爸用几十块红砖,给我们砌了个一尺见方的小房子做为兔舍。我爸一边砌兔舍,一边和我们说他也养过兔子。他说,初中时候,他成绩特别好,但家里穷,一年五块钱的学费都交不起。他常被老师留下,问什么时候交学费。实在不好意思,就想自己挣钱。怎么挣钱呢?他想办法弄到了几只长毛兔,剪了兔毛去卖。后来呢?我和弟弟问他。他哈哈笑着,说后来你们都知道了嘛,书还是没读成。我爸说,你们养兔只是养着玩儿,不是用来挣钱的,你们要好好读书,其他的事儿都不用操心。
“我和弟弟每天下午一放学,做完作业,都出门给兔子拔草。你知道兔子最喜欢吃什么吗?根本不是小学课本上说的什么青菜和萝卜——萝卜叶倒是喜欢吃。兔子最喜欢吃的是一种蒲公英,我们老家叫它“小鹅菜”。贴着田埂的侧面生长,矮矮的,叶子很肥大,似乎一年四季都有,一年四季都能开出纽扣大的鹅黄色花,花谢掉后,就长成我们在电视上啊图册上啊常见到的那种小伞一样的蒲公英种子——大概所有的蒲公英开花后长出种子来都是那样子。我不记得我和弟弟那么抒情地吹过蒲公英种子。我们只是为了找到小娥菜,作为兔子的粮食。一天接一天,我和弟弟在傍晚时分背着篮子提着镰刀,在村子附近的田地里转悠,几乎翻遍了每一条田埂。我们看了好多次落日,也被雨水淋湿了好多次。不管刮风下雨,只要看到小娥菜,我们就激动,就会不顾一切地弄到它。就是到了现在,我看到了小娥菜,仍然会条件反射似的一阵激动。
“我和弟弟把小娥菜放进兔舍,并不离开,会蹲在一边看。灰兔很温驯,动作轻柔,在草垫上走动,不发出一点儿声音。太阳照着,它一身丰厚的灰毛微微发亮。我们看到它咬住一片肥绿的小娥菜叶,三瓣儿红嘴唇快速地挪动着,叶子颤动着,从嘴的右边挪到左边,又从左边挪到右边。我们盯着叶子,暗暗担心叶子会掉下来,可就是不掉。肥绿的叶子在鹅黄的阳光里一点一点少了,没了。像是冰融化在水里了。
“大概是我爸开车走后二十来天,我和弟弟在兔舍角落的草垫里发现了四五只小红老鼠一样的蠕动着的东西。喊我妈来看了,才知道是小兔。真没想到,灰兔是只母兔子,更没想到,爸爸带回来时,它已经怀孕了。我们赶紧给兔舍换上新的柔软的干草,轻轻地抓了小兔子放进去。我们第一次知道了兔子刚生下来时只有细细的绒毛,且是闭着眼睛的,成天不是睡觉,就是晃动着小脑袋找乳头。放学回家后,我们常把小兔捧在手心,让它仰着肚皮烤太阳。一个多星期后,小兔终于睁眼了——有两只还没睁眼,我们等得实在焦急,就帮它们撕开了眼皮。它们长得飞快,一个多月,就很像模像样了。这时候的兔子是最可爱的,嘴短短的,四处嗅,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放到后院里,院子外有人路过,它们便会竖起耳朵,人立起来,四处张望,嘴巴快速挪动几下,停一停,又快速挪动几下。又过了一阵,大兔子又生了。”
“那不是乱伦么?”卢丽心笑了。
“是啊,”傅恒也笑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和弟弟什么都不懂,就让它们母子待在一块儿。一天天过去,一窝窝小兔子被不同的母兔接二连三地生出来,我爸盖的兔窝早就不够用了。我们勉强同意我妈把兔子卖掉一些,可我妈装了十多只兔子到街上去,站了一天,一只都没卖掉。问都没人问。那时候,我和弟弟从没想过要吃兔子,你想想,我们怎么可能吃自己养的兔子呢?
“那么多兔子——有灰的,白色的。第一窝生出来的兔子只有两只是白的,后来差不多有三分之一是白的。它们住哪儿呢?真成了大问题。先是我妈腾出装糠的敦箩给我们,分流了十多只兔子。后来,我和弟弟决定用竹子给兔子们造一栋大房子。我们找来被爸爸抛弃多日的斧头、凿子、钉子,认真干起来。我妈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只叮嘱我们不要伤到自己。干了两天,房子搭起来几次,就倒了几次,我和弟弟开始想念爸爸了。如果我爸在,他一定会帮我们造房子的,而且一定造得又快又好。我爸比我妈有玩心得多,常常跟我们干些小孩子才干的事儿,比如,给我们削陀螺啊,给我们弄抓黄鳝的夹子啊。可我爸不在。他不再做木匠了,他是大车司机了,他开着摇摇晃晃的茶花牌汽车离开快半年了。
“我妈好歹帮着把房子搭起来了,可在我和弟弟看来,那房子糟透了。我们想,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妈一定也想知道。那时候还没手机,家里也没固定电话,我爸又没写过信,只偶尔打电话到村公所,村公所在半山腰的一块空地上,我家在山脚。每次村公所的人来喊我妈,电话!我妈先是愣一下,接着就往山上跑,一路跑一路骂,骂着骂着就哭了起来。我和弟弟一路跟着跑,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却一句话不敢说。
“那些日子,农忙时种田种地;农闲时,我妈就把竹子破成篾子编‘毯笆’——一种像毯子一样的东西,为了编毯笆,我妈一双手都给篾子割破了,十个手指缠满了白胶布。就这样,也挣不了几个钱。连破篾子带编,一个星期才能挣七块钱,还得刨掉买竹子的成本。外婆家有竹林,说是可以送给我们一车。我妈很高兴,就和我们拉了车到十多公里外的外婆家。不料,到的那天,我妈就查出右肩上长了一个脓疮。之前几天,我妈一直说肩膀痛,没当回事,那天跟舅舅说起,舅舅非要她去医院查。医生很诧异,问我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长了脓疮,得赶快开刀,不然整只右手都要废了。我妈一听就哭了,她连连说,那得花多少钱啊!半年了,我爸还没往家里寄过一次钱,却已经有人上门讨债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最终,我妈大概跟舅舅借了几百块钱吧。还是开了刀,又抓了一些药。我给我妈上过药。揭开纱布后,肩膀上豁开一个紫红的大洞。我吓了一跳,我妈自己看不见,问我,怎么样?怎么样?我连连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往洞里填药,填啊填,总也填不满。我妈浑身战栗,我也跟着浑身战栗。
“两天后,我妈坚持要回家了。舅舅给我们装了满满平板车竹子。我妈的右肩仍旧很痛,没法把车的背带搁上去,她就把背带搁到左肩上。可她使不上力气。拉一段,停一段。我和弟弟早就嚷嚷着要拉车了,我妈不让。那一年,我十岁,我弟弟九岁,还没多少力气。走了两三公里,我妈实在痛得没力气了,才答应由我们拉车。我和弟弟并排站在车前,一齐拉背带,我妈就在车后推。我们并不觉得辛苦,反倒很高兴。中途遇到邻村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用扁担挑了两捆竹子。她笑逐颜开地和我们打招呼,说想把她的竹子放到我们车上,帮我们推车。我们答应了。虽然车更重了,但有了她在后面大力推,拉起来反倒轻松了些。拉了大概有三四公里吧,女人的儿子骑着单车来接她了。她儿子二十多岁,长得五大三粗的。他从我们车上解下两捆竹子,绑在单车两侧,又让女人坐上单车后座,偏腿上车,走了。就在前一分钟,我和弟弟,还有我妈,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仅仅一分钟后,救星就抛下了我们。我和弟弟身上好不容易爆发出来的力量,转瞬间就泄尽了。但只用了一分钟,失去的力量就回来了。我说,要是我爸在,十车竹子还不够我爸一车拉!我弟接着说,二十车才够!我说,可能得二十五车!我们为此争辩不休,兴奋不已。
“大概过了一个月,我爸终于寄钱回来了。起初我和弟弟不知道我爸寄钱回来了,只感觉到我妈有些不对劲,动不动就大声地笑。等我们找了小娥菜回来,我妈终于喊住了我们,低声说,到屋里去!进屋,关门,开灯,又拉上两张床中间的布帘。我妈让我们都坐到里间的床上。‘给你们看样东西,不要出去说啊,’我妈很小声地说,有人偷听似的。我和弟弟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心扑通扑通跳着。转眼间,我妈也脱了鞋上床盘腿坐着。忽然,她的手一晃,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沓百元面值的人民币,一张一张摆在我们之间,一共八张,八百块钱!昏暗的灯打在我们身上,在我们的影子中间,八百块钱安静地躺着。我和弟弟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钱。我妈满脸堆笑,说,‘没见过这么多钱吧?’我和弟弟连点头都忘记了。我们手心出汗,喉咙发干,频频咽着唾沫。”
傅恒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
卢丽心歪过身子,偎在他怀里。他搂着她,拨开她脸上柔顺的长发,亲了亲她的脸。她不说话,脸上印着笑。他很想告诉她这个故事的后续情节:花了半个小时,他和弟弟摩挲了每一张百元大钞,妈妈决定把钱收起来了。可妈妈数了一遍,发现钱少了一张。他们搜遍了床上的每个角落——枕头底下,被子底下,被单底下,都没有。床底下也找了,隔着老远的柜子底下也找了,都没有。妈妈满脸大汗,不停地嘟囔着,不会啊,不会啊,怎么会丢呢?忽然,妈妈直直地盯住了他和弟弟,你们没看到吗?他们都一惊,说,没有!妈妈的目光软了下去,说再找找,你们帮妈妈再找找。他看到妈妈眼中噙着泪水。趁妈妈和弟弟不注意,他把手中攥得汗湿了的纸币塞进了床下的一个纸盒底……但他想了想,没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没跟任何人说起这事儿。如果和她说了呢?她会怎么看他?表面上,她当然不会笑话他,可内心里,她会怎么看他呢?他并不知道。他拿不准。
“后来呢?”卢丽心问。
“后来……”傅恒怅然地说,“刚好,第二天就有债主上门讨债,那人好像知道我爸寄钱回来似的。我妈推不过,只好把才放了一夜的钱全部给了人家。我和弟弟知道后,很是失落了一阵,但同样没过多久,我们就想到,爸爸很快又会寄钱回来的,寄回来的更多!我们讨论着爸爸将会寄多少钱回来,眼里闪动的都是钱的影子。”
卢丽心怔怔地盯着湖对岸的猫,半晌,才说:“你爸还往家里寄过钱么?”
“我以为你不想听了。”
“不会啊,我在听……你常说我们没话说,不是没话说,是你不和我说……”
傅恒嗯了一声,接着说:“那以后,我爸又是好几个月没寄钱回家,也很少打电话回来。他简直像是失踪了。我妈的情绪很不稳定,时常发脾气,我和弟弟都有些怕她。不时有人来讨债,我妈总和人家苦巴巴地说,再等等吧,再等等吧。后来,只要听到单车或者摩托拐进院子,我和弟弟就想,我爸寄钱回来了!我妈却嘀咕,糟了!讨债的人又来了!大概出门一年后,我爸寄钱回家的次数才多起来。但钱一到手,还没焐热,就给债主们讨去了。家里的用度,全靠我妈种地和编毯笆支撑。
“饭桌上很久很久没出现肉了。我想吃肉,弟弟也想吃肉。我们每天吃青菜、白菜、洋芋,实在吃够了。我们想吃肉!每天放学回家,没在饭桌上看到肉,我和弟弟就绷着脸,就故意把碗筷弄出声音。
“一天下午,一条灰色的手腕粗的蟒蛇沿着后院的墙角缓慢蠕动。弟弟发现后,指给我看,我们静静地注视了它一会儿,它似乎感觉到了我们灼热的目光,加速朝墙洞爬去。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脑袋,我脑袋里闪烁着一团光亮,朝蛇奔去,抓住了它留在墙洞外的大半截身子,一面回头朝弟弟喊,快点儿啊,抓了吃肉!弟弟迟疑了一下,跑过来抱住了我的腰,他的身子颤抖着,热气一下一下吹向我的脖颈。他气喘吁吁地喊,抓了吃肉!我把冰凉的蛇尾缠在手上——我第一次看到,手臂上一层层起了鸡皮疙瘩,又一层层消退,接着又一层层冒出来。我和弟弟使劲儿把屁股往下坠,身子弯成了一张弓。蛇只稍微往外退了一点儿,就纹丝不动了。最终——你知道怎样?你一定猜不到,忽然,刺啦一声响,我和弟弟朝后倒下,弟弟坐在地上,我坐在弟弟身上。我手里软软地攥着一截软塌塌的蛇皮,一条白里泛红的肉迅速地消失在墙洞口。真没想到啊,蟒蛇的皮竟然被我们活活给拽脱了。几天后,我和弟弟从后院的小河里挖了许多稀泥塞住了墙角所有的洞口,仍阻止不了灰蒙蒙的恶臭源源不断地钻出来。”
傅恒不管卢丽心连连惊叫,接着说:“我妈终于忍不住了,瞪着我们,说谁不想吃肉?可拿什么去买肉?转了屁股给人家踹两脚吗?我和弟弟满脸羞红,低下头不吭声。许久,我妈说,我看这样吧,我们杀一只兔子。我和弟弟差点蹦起来,杀兔子!怎么能杀兔子!我妈想必是预谋已久了,对我们的反应,她一点也没觉得意外。她向我们摆事实,讲道理:我们的兔子那么多,新造的兔舍又快装不下了,我和弟弟都快找不来东西给它们吃了,再这么下去,非有兔子饿死不可,兔子饿死是死,被我们吃掉,也一样是死。并一再向我们描述,兔子肉有多好吃,可以清蒸,可以红烧,可以爆炒,总之,很好吃很好吃!最终,我们禁不住想象中的兔子肉的诱惑,勉强答允了。
“得先把兔子溺死,然后剥皮。这是我老家那边的一贯做法。我和弟弟一听要淹死兔子,心里又过不去了,又不允许我妈动手了。我妈又不断给我们畅想即将摆上饭桌的兔子肉。我和弟弟左思右想,想出了个办法:给兔子耳朵上的静脉注射空气!谁也没告诉过我们可以这么干,我们就是凭着本能,认定了这样可杀死兔子,而且,比较舒服地杀死。然后,我们挑选出一只常欺负同伴的兔子,由弟弟抓住它,我找来一支一次性针筒进行注射。你知道结果怎样吗?”
“怎样?”卢丽心的脸侧放在他的大腿上,一只眼睛大睁着瞅着他。
“死得非常快——只蹦跶了两下,就死了。”傅恒舔了舔嘴唇,“真是快得超乎想象,我和弟弟总算放心了,认为兔子确实没受什么苦。——上大学后,我才偶然从一个学生物的朋友那儿知道,这样被弄死,非常痛苦——接下去的事,就交给我妈了。我和我弟都不敢看。剥皮啊,只要想一想,我和弟弟心里就过不去。跟你说过,我家后院有一棵高大的石榴树。我妈就把兔子的两只耳朵钉在石榴树上剥皮。我和弟弟一直躲在屋里,我妈弄完了,远远地喊我们,好了。我和弟弟才跑到后院看。石榴树干上,留着两个钉子,锈蚀的钉子上有淡淡的红。地上,有不多的几滴血。那时正是春天,如果不是事先知晓,我们很有可能会把那几滴血误认作散落的石榴花瓣。
“那天晚上,餐桌上有了肉。果然如我妈为我们畅想的那样,兔子肉很好吃。炖了一盆,又爆炒了一大碗,都很好吃。奇怪的是,我妈并不怎么吃兔子肉。才过了一个多星期,我妈没开口,我和弟弟先开口了。我们说,再杀一只兔子吧。我妈愣愣地瞅了我们一会,还是同意了。仍旧和上次一样,我和弟弟用注射空气的方法杀死了兔子,再交由我妈剥皮。不同的是,我和弟弟没再躲进屋里。我们就站在石榴树底下,看我妈坐在小板凳上剥兔皮。
“阳光耀眼,我们脸上很快有了一层汗水,亮晃晃的,如同贴了薄薄一层金箔。我和弟弟嘴唇发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妈,盯着我妈的手,盯着我妈手上的刀子——那是我爸用的刮胡刀,我爸走后,它总算又派上了用场。刮胡刀在阳光照射下发出凛冽冷静的光,一仄楞间,便令人心中一颤。给兔子剥皮实在是件技术活,我和弟弟看了不久,就意识到,母亲做得并不算好,她总是割破兔皮,让兔肉沁出汗珠似的血粒。我们还发现,我妈有个不大容易理解的习惯,她剥一会儿皮,就仰起头来看看石榴树的枝桠。石榴树枝桠虬结,细密的绿叶间,开出了许多花。每一朵花都是一个小炮仗,随时准备在大太阳底下爆炸……可是,这有什么好看的?石榴树在后院已经生长了十几年了,比我和弟弟都大了,我们一家对它早就习以为常了。更不可理解的是,我妈眼里还闪动着泪光。我和弟弟不敢看她,又或者是,不好意思看。我们也抬头看石榴树,暗暗念叨着,快点儿剥吧,快点儿剥吧,今晚还要吃兔子肉呢。
“我和弟弟太久没吃肉了,一旦重新吃到,简直欲罢不能。很快,我们又提议我妈,再杀一只兔子,兔子太多了,再杀一只!说这话时,我们眼睛里都闪着灼热的光吧。
“第三次给兔子剥皮,我妈仰头看石榴树的时间更长了。那时候,兔皮正剥到一半,兔子像是穿了一条皮裙的粉红色婴儿,安安静静地悬在褐色的树干上,轻轻地荡来荡去。我妈却捏着刮胡刀,呆望着满树的石榴花,忘了它的存在。我和弟弟等得口干舌燥了,心里不知道催促了多少遍,快点儿剥吧,快点儿剥吧……不知道是弟弟还是我,我们一不小心就把心里默念的话从嘴巴漏出来了。快点儿剥吧!我妈瞅了我们一眼,重新捏紧刮胡刀,刮胡刀挨近了兔子粉红的身体。忽然,我妈扔下刮胡刀,站起身来,跑到一边,弯下身子,连连呕着。我和弟弟跑过去看。我妈连连说,别看别看,脏!我们害怕地问她怎么了,她一只手伸在身后,划船似的摇摆着,嘴里呜噜呜噜地不知道说什么。又干呕了几声,她直起身子,脸上湿了,嘴唇发紫,无力地说,我不能再给兔子剥皮了,我看到兔子那样子就……受不了……你们兄弟俩剥吧。我们愣怔了一下,低头看看地上的东西,又看看我妈。我妈泪水涟涟,眼睛像兔子眼睛一样红红的。我们有些纳闷,心里却是高兴的,我妈并没因为我们催促她而生气,她是真想让我们剥。
“那一瞬间,我和弟弟异口同声地欢呼了一声,抢着要坐到小板凳上。闪闪发亮的刮胡刀太诱人了,刮胡刀嚓嚓嚓地割开兔皮的声音太诱人了,露出来的鲜红的兔肉太诱人了!最终抢到位子的是我,弟弟嘟囔着站在一旁,眼珠子像钉子那样死死地盯着我,只要我稍一出错,他就出语警示,并用鼻孔哼上一声。那时候天气热起来了,有苍蝇被血腥味吸引,嗡嗡嗡绕着兔子飞,弟弟主动承担起赶苍蝇的任务。轮替了几次,我和弟弟的剥皮技术就都炉火纯青了。我们手中的刮胡刀一碰到兔皮,兔皮就像香蕉皮那样剥离开。嚓嚓嚓,我们听着那细微的声音,嚓嚓嚓嚓,甚至不用刀,也能将一张完整的兔皮剥下来,干干净净,地上不会留下一滴血。散落了一地的,只有红色的石榴花瓣。”
傅恒伸出手掌,在卢丽心脸上快速滑动着。
“啊……”卢丽心惊呼一声,坐直身子,一把挡开傅恒的手,“你把我当兔子啊?”
傅恒歉疚地笑笑,嘴上却说:“害怕了?”
“你以前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这些?”卢丽心大大喘了几口气。
“说我怎么杀兔子?”傅恒笑了一声。
“不是……”卢丽心惊道,“别再说这个了……”
“说我们怎么应付讨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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