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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蛛丝马迹（第2页）

这一年，汪勇初二。

“妈，我想去化工大学。”厚厚的择校指南让汪勇挑花了眼，高考成绩出来了，汪勇的成绩只比一本线高20分。

汪勇的妈妈脸色乌青地端坐沙发上，她咬着嘴唇，想不通汪勇怎么能这么笨。“你死了最好！出外面别说我是你妈！”

汪勇长大了，他找了一份食品厂的工作，工资不多，在这座三线城市倒也能勉强糊口。他还爱上了一个女孩儿。女孩儿和他一样，普普通通，不会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笨。汪勇挺满意的，虽然两个人买不起房子。

“我们结婚吧。”汪勇提出来，女孩儿答应了。

汪勇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也许是他太幸福了，幸福得老天都要嫉妒，女孩儿死了。

死于一场车祸。

女孩儿安静地躺在骨灰盒里，汪勇把女孩儿放在床头，日日看着。

“吃了吗？”汪勇问。

“我吃的鸡排饭，唉，不爱点外卖！你别说我咯！你今天肯定又吃苹果减肥了对不对？我就知道！”汪勇笑了，一边扒着鸡排，一边给女孩儿讲公司发生的趣事。

汪勇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直到家里闯进来一只猫，猫是顺着窗户跳进来的。汪勇不知道那是谁家的猫，他只知道，骨灰盒躺在地上，碎成一片又一片。

风从忘记关闭的窗户里钻进来，吹动着地面上的骨灰卷曲在半空中，然后缓缓下坠，好像汪勇初二那年，那场盛极的雪。

汪勇哭了，他不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喵——”猫咪机敏地躲开了汪勇的粗手，跳了窗户跑了。

汪勇瘫坐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扒拉他躺在地上的女朋友，如同那日，扒拉他鸡排饭中的鸡排。他终于意识到，女朋友走了，永永远远地走了。

这一切，都是那只猫！

记不得杀了多少只猫，汪勇没数过。但他记得那些猫都是怎么死的，怎么发出惨叫的，还有怎么——睁大双眼绝望地看着他的。

气温骤降到零摄氏度，寒冷将汪勇拉回了现实。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缓缓抬起，猛然间对上了一双幽绿的圆眼。那只猫……那只他朝思暮想的猫，此刻正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它瘦得几乎没有脂肪，后背上的脊骨清晰可见，它身上的毛黑白相间，三角形的脸蛋上生了一颗黑痣，一双眼睛暗黄无光。

它长得和汪勇一样丑。

汪勇迅速伸出手，他再一次失败了。那只猫优雅地腾空而起，跑下了天台，消失在黑暗中。

汪勇跌跌撞撞地跟着猫一起下了天台，他漫无目的地跑着，嘴里依然又哭又笑。他看见一个个门窗因为他的到来而紧闭，一盏盏灯因为他的到来而熄灭。

“嘘，别出声。那疯子又在偷猫呢！”

那声音不断放大，就像穿过一千倍的扩音器一样，震穿他的耳膜。

原来，大家都知道他偷猫的事情。

他还是跌跌撞撞地跑，沿路的行人却一个又一个的避开了他。

不知跑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没多久。

汪勇出神地看着平静的湖面，湖面反射出他肮脏不堪、丑陋无比的脸。那张脸不断变化着，慢慢地长出毛发，变成一只巨大无比，可仍旧肮脏和丑陋的猫脸。

“杀了你！杀了你！”汪勇的眼眶眦裂，他纵身一跃，终于逮住了他心心念念的，那只毁了他全部人生的猫。

案发当晚，21:15。

汪勇死了。

“所以人真不是我杀的，我都不知道他怎么跳湖的。”林羊擦干净自己的眼镜，然后重新戴上，虽然碎了一半，但好歹能看清眼前的一切。

咖啡馆早已挂上了【本店打烊】的牌子，空旷的店内只有五个人，顾希言坐在椅子上，听完林羊的讲述，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色彩。胡三和杜松分立两侧，柏纳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林羊心里很清楚，柏纳越是如此气定神闲，就越是坚定了要杀自己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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