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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紫宸的思绪被青云先生的轻语拉回,萧紫宸整理了一下表情,姿态怡然地说道:“那日回金陵,阿携的风寒还未尽好,现今如何了?”
“得殿下挂怀,是那孩子的福分,”青云先生眼神默默,有些暗淡,语气多了几分黯然,“她一贯如此,病的太久了。”
萧紫宸一愣,刚要说什么,就听见林进忠抢过话:“殿下有所不知,明宁郡主当年随夫守关遇到了北魏的毒气侵害,江姑娘能活下来已是个奇迹了。”青云先生静默在原地,表情看不出任何波动。
一旁的林进忠继续问道:“说起来上次见阿携,那孩子尚在襁褓,当时就觉得这娃娃肤白如玉,尤其好看,将来谁家娶了回去,那可真是有福气。那孩子呢,来了好一会儿了也不见人啊,不会这太阳照屁股了,还睡着呢?”
青云先生拂了拂袖子说道:“阿携一早起来给他爹娘进了香火,去藏书阁要抄孝经了,年年如此,到了午膳的时候,自然会出来。”
萧紫宸听着默默点头。林进忠喝完了姜汤说道:“那就一会儿见见,我去了北疆后这些年少有回来,也不知道这几年过去,姑娘长成什么模样了。”
午膳摆在前院,江携还是喜欢穿那一身鲜橙色袄裙,身披一件浅橙色仙鹤芙蓉花刺绣的披风,撑着纸伞款款而来。她将御寒的披风递给谢崇阳,露出柔和的五官。
“阿携来了啊,”青云先生见到了,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快来见过四殿下与武定侯人。”
江携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提起裙边跪了下来说道:“问四殿下安好,武定侯大人安好,给二位拜年了。”
“阿携快起来。”萧紫宸见着她,嘴角挂起了淡淡的弧度,看起来心情不错。
萧紫宸说完,正要上前扶起江携,却被林进忠抢了先。他拉着女孩起身,半推搡着将她拉到了桌案前,又从衣服里取出了一个金丝银线的锦袋递给她,说道:“来,收好了。”
江携抬眼,看见身侧的青云先生对他点了点头,便对林进忠道了声谢,将锦袋收进了袖间。青云先生陪着林进忠多喝了两杯酒,依旧面不改色。
用过午膳,江携带着萧紫宸在庭院里晃悠,青云先生请林进忠进了藏书阁议事。
午后雪初停,萧紫宸与江携并肩漫步在连廊之下。萧紫宸偏头看着江携问道:“从芜城一路到金陵,阿携都喊我一声哥哥。只这几日不见,阿携怎么就改了口,倒是与我生分了。”
江携抿了抿嘴,叹气道:“我之前多有逾矩之处,冒犯了殿下。”
萧紫宸眨了眨眼,一时愣住。他眼神落寞说道:“我本该有个妹妹,出生的时候大夫就说是短寿。我们一母同胞,在阿娘肚子里的时候,我抢了光她的养分,导致出生的时候她身体弱,活不过三年。世间若有轮回转世,她该也是你这年纪。”
江携闻言,不知该说什么安慰他。她看了一眼萧紫宸的面色,云淡风轻的,温柔的脸上蒙了一层哀伤。
萧紫宸的目光恢复了平淡,像是从回忆中醒了过来。他看着江携淡淡地笑道:“我与你说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可怜我。”
“我感激先生带我回京,寻到了生身父亲,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这几日我也常听人说起尊卑有别四字,但是阿携,一路走来你该明白我,我从没觉得自己比谁高贵。除了阿娘,先生与阿携是待我最好的人。世局多骗局,我对你们却深信不疑。过去是我没有能力保护阿娘,令她为人所害束手无措。如今身在金陵,父皇请了好几个厉害的师傅,日后我会跟着他们好好习文练武。我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要保护你们。”萧紫宸缓缓说着,语气极其认真。
江携望着他不自觉地笑了,熠熠生辉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萧紫宸看着她,小心问道:“日后我还做你的兄长,可好?”
屋檐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良久之后,江携稚嫩软糯的声音传来:“家中并无其他姊妹,阿携自是欢喜的。”
正月初三,今日本应是江家出城上香的日子。只是除夕夜里的那场案件还未了结,城中戒严,出城的计划也只得作罢了。初一那日后,江携就没再见过萧紫宸了,想必还是为了北门之案,宫中禁严。
学士府中的建筑都只有一两层,仓库稍微高些,有个两层半。整座府中却只有藏书阁尤其引人注目,足有六层高。江携畏高,只能将近些日子要看的抄的书都搬到了自己屋子里,夜里练完字休息也方便一些。
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老人缓步进来。
江携停了笔,抬头与老人对视,起身福了福身,柔声道:“祖父安好。”
老人看着娇俏可爱的孙女乖巧地行礼问安,很是安慰。老人朝她点了点头,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她坐下。
青云先生仔细整理了一下衣袖,问道:“身体可好些了?”
江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意味不明。或许是最近吃得更多了,她又胖了些,肤白细腻,脸上的肉跟着晃动。
青云先生叹了口气,安慰她说道:“原本请了大夫给你治嗓子,这几日便要入京。可近日城门禁闭,怕是要再等些时日。你放心,祖父定会找人将你医好。”
江携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重重点了点头。
青云先生端起面前的热茶说道:“北门悬案必是顶尖杀手所为,此人心机毒辣,手段狠绝,能悄无声息地连续杀死七位高位禁卫军不留痕迹,最近这金陵城不太平,咱们近日还是少出门为好。”
“是。”江携面露忧色,犹豫着开口道,“兄长呢?会有危险吗?”
青云先生闻言,放下了茶盏,正色道:“如今这情形,怕是宫中也不得安宁。你很担心四殿下吗?”
江携点了点头。
沉默了片刻,青云先生回忆起萧紫宸柔和的脸庞,或许他真是将江携当做了死去的胞妹的转世吧。都是好孩子,又何必为凡俗礼节,尊卑序列所累呢。思及此,他回过神道:“宫中的禁军比咱们府上的侍卫牢靠许多,不必担心。殿下吃过苦,见过这世上冷漠的脸,心里却还是暖的。他心怀善念,亦是可信之人,你们本也性情相投,认他做兄长,将来定没有你吃亏的道理。”[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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