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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琅说:“这般看着我作甚?不会想说,你衣服又是我扯的吧?”
江琮微笑:“不是,是我自己扯的。”
“夫君睡觉怎如此不老实,这可不行,以后要改正。”
“谨遵夫人教诲。”
仿佛昨夜无事发生,那些暗色中的隐秘触碰都不曾有,二人不厌其烦地来往了几句,才各自起身。
一同吃早食的时候,泠琅问了:“我身体已无碍了,何时动身?”
“明日。”
“够爽快,母亲那边你会怎么说?”
“我已经说了。”
泠琅咽下一口粥,意外道:“她老人家这两天十分忙碌,你也成日不见踪影,怎么说上话的?”
江琮放下竹箸:“母亲想开设茶庄,她最近是在忙这个。”
“我知道。”
“我便说,之前在江南之行路过了好些茶园,都是些得天独厚的好地方,不如便为她跑一趟,仔细调查一番。”
“她应允了?”
“应允了,”江琮颔首,“主动让我带夫人去,说……这趟回来你瞧着快活很多,是该多出去走走。”
泠琅微微笑了,她并不意外侯夫人能看出来,这位夫人向来都是表面粗犷,实则细腻的。
心中漫上一丝暖流,她想起今年春末,自以为在酒楼闯了祸,丢了侯府脸面,已经准备好迎接指责,却只得到了毫不作伪的安慰和鼓励。
那一瞬间的手足无措,让她记了很久很久,说来奇怪,明明见了足够世面,也十分清楚人情冷暖,但当时的她仍旧为此生出被击溃一般的感动。
原因很简单,简单到不值得深究:在那之前,泠琅从来没真正见识过母亲这一角色。
李如海对她的抚养方式更像是朋友,他会讲道理,会唉声叹气地循循善诱,对每一次叛逆进行谈判,和她玩公平公正的竞争游戏,绝无任何偏私。
他毫不吝啬对她的夸赞,但几乎从未说过关于爱的词句。
那种父母与子女之间,天然的、无需置疑的脉脉温情,他其实从来不曾给予。
于是泠琅便以为,天底下的父母便都是这样,后来她才晓得,李如海有多么难得。
他不打压也不限制,让她充满了说话走路的勇气,泠琅觉得,即使这其中少了点温软,那也无伤大雅。
所以,她头一回领略到,那种毫不讲理的爱护是什么模样时,不受控制地生出感动,其实很正常吧。
听说,生活在戈壁里的人第一次见到下雨都会哭泣,那她李泠琅只在心里流点眼泪,怎么能怪她不争气。
泠琅捧着粥碗,思绪百转千回,最终化成一声长叹。
江琮闻声看过来:“怎么了?”
泠琅又叹:“我在想,做侯夫人的女儿应当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江琮目光深静:“也不是不可以。”
泠琅心中一动:“泾川侯是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就是好奇,毕竟还没见过……”
“父亲他,”江琮停顿片刻,最后评价道,“是一个和母亲截然不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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