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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不及思考,连忙回了苏慕阁,阁中静谧极了,不见忙碌的下人来去,她走进屋里才发现如此安静的原因。
卓妈妈躬着身子站在屋里一觉,霜月和小满头伏在地上似乎在微微发抖,她甫一踏进屋里便看见面色铁青的颜诸,正负着手在她屋里踱步。
见她进来忍着怒气指着她询问:“明知今日是行聘礼的日子,你还去外面闲逛,当真是平日惯着你了!”
她从未见过父亲发这样大的火气,胡子一颤一颤的,板着脸的模样恨不得将她打上一通才解气,颜辛楣知道就算颜诸想处罚她也不会太重,因为宫里的人的马上就要来了,他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为难她。
她诚诚恳恳的向颜诸跪下,一句话也不解释,只垂丧着头,看上去是知错的模样。果不其然颜诸只是吩咐卓妈妈好生看着她,以免待会宫中来人又寻不见她。
待颜诸走后,卓妈妈这才走到她面前,挽着手将她搀扶起来,柔声道:“老奴跟随姑娘多年,知道姑娘不是由着性子做事的人,想必是今日有极为重要的事吧?”
她按着颜辛楣的手安抚着她,颜辛楣心中感动,卓妈妈向来为她着想,她所作的事她从不多问一句,却总是在远处向她投来关切的目光。
“回来就好,虽然侯爷动了怒气,毕竟没有责罚姑娘,真是万幸。”卓妈妈笑着,眼里却藏有有泪光。
颜辛楣握着她的手,关切的问:“这是怎么了?我好好的回来了,妈妈你别难过。”这些时日她时常在外,没有注意到卓妈妈的心思,她是否有怠慢了她的地方?
她伸出去手去揩卓妈妈眼角的泪水,被她抓住,卓妈妈颇有些感伤,“不碍姑娘的事,只是老奴舍不得姑娘,姑娘这就要嫁去侯府了,老奴却还没好好照顾姑娘给。”
她的眼里隐隐含着泪水,一时让主仆三人感伤起来,颜辛楣忽然抱着卓妈妈,自从前世她将卓妈妈驱逐出府以后,她有多久没有抱过这位从小悉心照料她长大的老仆人?
“嫁去王府以后要回门的,妈妈莫要难过,辛楣心里一辈子都会记住妈妈的,不管到了哪里。”她心里动容,眼里也有了泪花,在眼眶里闪烁着柔和的光。
卓妈妈尚且这样不舍,那么母亲呢?她是她的骨肉,想必会更加难过吧。
“方才银朱告诉我,母亲生产可是早晨的事儿?”想起母亲,她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提起这件事,卓妈妈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拭去眼角的泪水才道:“大夫人正在上房,稳婆早就被侯爷接到府中了,只等着夫人平安无事诞下世子。”
颜辛楣捏紧拳头,她更加忧心母亲,前世虞氏死于滑胎,今生她总算保住了她的孩子,可是她心里总是隐隐不安,她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却被银朱拦住。
“姑娘不必担心,屋里虽然有二夫人守着,稳婆是金陵虞侯府请来的,就算二夫人想动什么手脚,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得手。”卓妈妈劝道。
颜辛楣站在原地,突然没了主意。她现在不能离开,只能在屋里等着宫中的人来下聘,母亲最为重要的时刻她却不能陪伴在其身旁。
她跌坐在圈椅上,银朱和卓妈妈守在她的身旁,虽是两两无言却让她很是心安。许是重来一世,她只是阻止了陈氏和辛夷加害母亲,命运的轨迹就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威远公府宋七姑娘没有嫁过来,前世因着东厂残害忠良而受牵连的镇国侯府这一世也平安无事。
东厂掌印提督在在这一世提前被打压,宗瑱也被发配江南,而她和母亲也还好好的,这一切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没过多久,宫中使官便到了颜府,内官捧着冠服进了苏慕阁,在银朱和卓妈妈的服侍下穿戴完毕,在内官的指引下慢步走到正堂的摆放的册案前,端正的跪着。宫中礼官从中取出册子,朗声宣读:“今聘镇国侯颜诸长女为訾王妃。”
颜辛楣着缨络垂旒,玉带蟒袍,下着百花裥裙,接过礼官手中的册子,行四拜礼,俯身的那一刻,她心中不仅有些微的动容,更甚的是对虞氏的担心。
待使官回朝复命以后,颜辛楣未来得及换下身上的冠服,便急急忙忙的往虞氏住的上房去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恰逢今日府中热闹,正叽叽喳喳的嚷个不停。
银朱在后面追她,怎么也赶不上,只得慌忙提醒她小心些。
她一路穿过游廊,正值春时草长莺飞,园中栽种的花草繁盛一时,飞檐彩绘映衬其中。颜辛楣无暇欣赏,直直的穿过月洞门后才看到了虞氏的正屋。
里面的人来来去去,丫鬟们不停的往里换热水,又端出一盆盆鲜红的血水,里面传来虞氏撕心裂肺的喊声。更有侍婢端着盆儿往她身旁过,她望去触目惊心,心中更是一紧,她忙拉住那侍婢:“母亲如何了?可有事?”
那侍婢这才缓过神来,见是府中的三姑娘,喜上眉梢:“有魏嬷嬷在,必定是平安。”
她忙向屋里走去,忽然听见一声震天响的啼哭声,她一怔,加快了脚步,却在门口怔住了。
颜辛楣捏着拳头踏进屋去,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熏得她皱眉,顾不得许多,她慌张的往虞氏的床榻上奔去,刚绕过了屏风,便见抱着孩子的魏娘。
满屋子只听得见下人们欣喜的声音,虞氏却没了声音,她想绕过屏风去看母亲,被魏娘拦住了。
“三姑娘,夫人才生了孩子,已经竭尽全力,还是莫要打搅她了。”魏娘见她一身冠服,发上正累着珠翠螺钿,正随着气喘吁吁而上下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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