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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8章 开卷（第1页）

刘邈也没想到，马超在送来两匹汗血马之后，竟然还记得胡女的事情。

一想到这么多年马超还没有忘记二人的约定，刘邈就不禁感叹道：“果真是重情重义马孟起啊！”

边上的甄俨则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

黄河渡口的风裹着沙砾扑面而来，袁尚跪在船头石阶上，额头抵着冰冷的木板，三叩之后才缓缓起身。他的膝盖早已磨破，血渍渗入粗麻布袍，却浑然不觉痛楚。甄宓扶住他臂膀，指尖微颤，眼中泪光映着江面粼粼波光。

“走吧。”她轻声道。

袁尚点头，踏上跳板。身后那辆曾载着他逃出邺城的马车已被焚毁，随行仅余三百亲兵，皆解甲佩剑，形同流徙之民。舟船离岸时，一名老卒忽然回望北岸，嘶声哭喊：“娘！儿不能给您收尸了！”话音未落，便被同伴死死捂住嘴，拖入舱中。

江心风急浪高，船身颠簸如摇篮。袁尚独坐舱内，手中攥着一块残玉??那是幼时父亲袁绍亲手所赐的佩?，如今断作两截，用金丝缠绕勉强拼合。他摩挲良久，忽而低笑：“父皇常说，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可这天下，谁还识得什么节义？”

甄宓端来一碗热粥，放在案上。“陛下……不，魏公，该用些饮食了。千里南行，还需保重身体。”

袁尚摇头：“我不是什么魏公。刘邈封的是归顺的降臣，不是我袁尚。”他抬眼看向她，“你可知为何我执意要亲眼看着百姓走尽才离城？不是为了忠义名声，而是怕自己一旦先行，便会再也迈不动回头的脚步。这一走，便是永别。”

甄宓默然良久，终是开口：“可您活着，便是希望。只要人在，总有一日能重整山河。”

“山河？”袁尚冷笑，“河北已非我所有，江南亦非我所能争。马超七日后才进城，不是为我留时间南迁，是为刘邈清点宫室、查验户籍、接管府库。他连一块碑文都要留下‘汉亡乎？未也’，就是要告诉天下人：大汉从未真正死去，只是沉睡，如今醒来罢了。”

他顿了顿，声音渐低：“而我，不过是这场醒梦中的祭品。”

甄宓心头一紧，正欲劝慰，忽听舱外喧哗骤起。一名宦官跌撞闯入：“启禀??启禀大人！南岸列阵的赵军中，有人打出袁字旗！”

袁尚猛地站起，踉跄冲出船舱。

只见对岸旌旗猎猎，赵军严阵以待，灰甲红缨，刀枪如林。而在阵前一侧，竟真有一支百人小队竖起一面褪色的青底袁字大旗，旗角残破，却仍傲然飘扬。为首一将披银甲、执长戟，立于战马之上，遥望江心。

“是吕旷！”甄宓惊呼。

袁尚瞳孔骤缩。吕旷，原为冀州别驾，曾随他征讨乌桓，后因直言触怒被贬边陲。此人素有骨鲠之名，却不料竟敢在此时此地公然打出旧主旗帜！

对岸赵军将士纷纷侧目，更有数骑上前呵斥，欲夺其旗。吕旷横戟怒喝：“此旗乃先主公所授，岂容尔等污蔑！我等奉诏归汉，非为降敌，乃是复归宗庙社稷！今日迎魏公过江，当以故礼相待，何故如囚徒视之！”

声若洪钟，传遍两岸。

赵军将领勃然变色，拔剑欲斩。就在此际，一骑飞驰而来，高举黄帛令旗：“天子有令：袁氏旧部若持故旗迎主，不予追究！任其列阵相迎！”

众人愕然回头，见那传令官正是司马芝亲信。

袁尚怔立船头，眼眶发烫。他没想到，在这最屈辱的时刻，竟还有人愿以旧礼相待；更没想到，刘邈竟默许此举。

“刘邈……”他喃喃道，“你不是仁君，也不是暴主。你是棋手，把人心当作棋子，连忠诚都能算进你的局里。”

甄宓握住他的手：“但他终究留下了这一幕。让天下看见，归汉不是羞耻，而是回归。”

舟船靠岸，吕旷率部下跪拜于泥地之中，齐声高呼：“恭迎魏公！”

袁尚缓步下船，扶起吕旷，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长叹。

“你们……不该来的。”

吕旷仰头，眼中含泪：“我们不是来投新主，是来送旧君最后一程。从此以后，河北再无袁氏，但我们记得您曾为这片土地流过血。”

三百亲兵尽数登岸，与吕旷百人汇合，列成方阵。赵军默然让开一条通道。袁尚一行穿阵而过，无人阻拦，亦无人喝令跪拜。唯有鼓声三通，以示礼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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