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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人心（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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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东方旭摇摇头，淡淡笑道：“那些遥远的事，皇儿还真记不牢了，只是我记得，若不是跟母妃同食，我的食物都只有残羹冷炙，吃饱倒也是没问题的，只是永远都不会是新鲜的食物，你见过一个王子需要吃奴才的剩饭吗？我就是呀？当然那个时候母妃是看不到的，母妃忙着感春悲翻秋，忙着活在自己美好的世界里呢。”东方旭的语气略带嘲讽，却是笑着来说的。

“什么是奴才，什么是主子，小的时候我可是不懂的，我只知道，我若是不听话，奴才能抡起手来打我，提起脚来踹我。什么高贵身份，都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是孤魂野鬼一只，没人保护，没人关心，没人爱护。”

“平时我只能被关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玩，倒也没人来烦我。因为那些好奴才都在每日里忙着赌钱和吃喝。我偶尔会偷溜出去游荡，甚至能遇到我那些与我流着相同血脉的兄长们，可是他们又是怎么对我的。我虽穿着代表身份地位的衣裳，可他们还是一起的往死里欺负我。什么兄弟情深，我看不到，我只看到了残忍的伤害。”东方旭皱皱眉，那些事实在太久远了，以至说起来，他自己都觉得干巴巴的，没有滋味。

“母妃，虽然说了这许多，皇儿也不会怪你的，母妃大概是太忙了，顾不了这些，反正在这宫中，我也就住了那么几年而已。受的苦我也记不清了。”东方旭带着淡淡的笑意讲述着，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他们竟这样对你的？这般奉高踩低的狗奴才……”周太妃露出震惊的表情，“母妃确实没有想到。其实……”周太妃欲言又止。

东方旭见她那个样子，知她或许是想替她自己辩解几句，心中便也冷冷的，还有什么可辩解的。必竟我不是你亲生的，你提不起精神来关注也就罢了，你没有恶意，没有想过对我不好，我懂，我体谅，不过，那又如何，又有什么意义，过去的事，依然是事实。

“唉，我若说是为了你好。你或许会以为我在说笑。”周太妃露出淡淡无奈的表情，“当然，我也不敢说确定是为了你好，只是，我那个时候是这样想的。”

东方旭看着周太妃，有些迷茫，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他有些听不懂，为了自己好？什么叫为了自己好。

淡淡的看一眼东方旭：“我一直没想到，你那时过得那样难。其实我那个时候过得也不容易，只所以把你放在我这儿，其实就是当时就是二王爷的母妃金贵妃对我的试探。她那个时候正是圣宠正隆之时，她见我长得美貌，刚一进宫，就对我生出很深的的敌意来。生怕我分了皇上的心。不断试探我是不是真的对皇上毫无心意，无心争宠。这其中的艰险，你是不会懂。”

“为了不被她当作敌人，我只得作出不理世事的样子。”周太妃叹了口气，“这一装就是一辈子。我连自己都以为自己应该是这个样子了。我也忘记了从前我是什么样子。”

“那个时候，包括对皇上、也包括对你，我都不敢热情，我怕我若对你过于热情了，你会遭到她的毒手，我也不敢过问太监你的情况，因为这其中，我不知道哪一个是金贵妃的人。金贵妃那么嚣张，家势又深厚，我深知是得罪不起她。她不断的试探我是不是真的对皇上毫无心意，无心争宠。也会看我会不会培养你长大起来威胁到她的儿子，这其中的艰险，你是不会懂。”

“我只得以不变应万变，装作对这世间一切都冷淡漠然，像是受尽了苦，看破红尘一般，不动心，不动情，也不相信任何，这深宫之中我感到深深的冷意和孤单，所以我才想要那么迫切的离宫，装了这许多年。我累了，母妃也曾年轻过，也曾热情过，也曾快乐幸福过。”

周太妃说着，眼泪滑落下来。这一次，却是东方旭感到到诧异和震惊了。

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尉周太妃，“我亲生母亲黎淑妃，真的是因病去逝的吗？”这宫中争斗如此复杂，他也不由得怀疑起母亲的死因来。

周太妃却摇摇头，“这个，我却并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连花园都不去，只整日里闷在自己的院子中，我岂能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我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自保，为了躲过金贵妃的敌意。”

东方旭听到她如此说，倒也不足为奇。

“若是让我猜想，八成与那金贵妃也脱不了干系，你那个时候才一岁多点儿，金贵妃的儿子三岁多，与你母妃自然有许多的矛盾，但我也只是无凭无证的，道听途说罢了。而今那二王爷死了，金贵妃也悬梁自尽了，死无对证了，还说那许多，都没意义了。人死如灯灭，什么都没有了。”周太妃感叹道，兴许是年纪大了，也觉得不用再装了，她今日说了许多，自己都觉得不可思义。

东方旭一直看着面前的母妃，自他有意识起，他是很在乎这个美丽母妃的爱，所以，才在那么多年里，内心感到煎熬。“你说的这一切，我能明白。过几日我会派人来接母妃出宫的。以后，母妃用不着再带着面具生活了，好好颐养天年吧。”这一次东方旭是真诚说的。

周太妃望着东方旭的眼睛，也一时红了眼圈，点点头。“我们都有太多身不由己，这是深宫中的无奈。”

“母妃好好休息，皇儿告退。”东方旭语气柔和下来。

周太妃也点点头，自己的这个孩子真是长大了，可惜，她没能与他有一段美好的母子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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