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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0章 出山路上（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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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子健是一个说干就干的人，会议部署完毕，当即就下令骑兵连与第一营开拔：穿行关门山山内，直奔河口村山口。他本人则加入到骑兵连的行列，走在整个队伍的最前。

红军时期就有过一些骑马基础的徐旅支队长，在驻扎西坪村期间又特意强化了一下训练，如今已经可以熟练地骑乘马匹。此刻，他与骑兵连长夏连山并肩而走，遇到不能骑行的路段便下来牵着马徒步前进。

当他们的队伍到达可分头前往河口村山口以及红星峡方向的岔路时，夏连山还是忍不住提醒自己的支队长：要不要派通讯员前去红星峡、将支队刚刚制定的出山反攻计划向政委刘树作一通报？

吴子健毫不犹豫地予以了拒止——他何尝不清楚如此重大的作战计划理应向政委通报，甚至在决策之前就该与对方协商。然而他同样也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刘树几乎会没有悬念地否决他的这一计划，而坚定主张将队伍留在关门山内规避风头。

“还是来个先斩后奏吧，”此刻正一只手牵着马缰绳艰难行走的支队长，面露苦笑地说：“我不想因为这个再与刘政委吵翻天，有那份闲工夫，不如用到日本人的头上！”

骑兵连长自然不敢在此事上过于表达自己的意见，但仍不无担忧地称：只怕一旦给政委知道了，支队长仍然难逃吵翻天的结局。

“那可不一样——万一我们此次反击作战能够顺利收复西坪村呢？到那时候，咱们的大政委即便有气也撒不出来了。他最关心的是根据地的得失，最愿意在根据地内风风光光地搞群众工作了。”

听吴子健提及群众工作的字眼，夏连山不禁猛然想起一事，当即便将前几天遇到的一连串蹊跷情况向支队长做了汇报。

刚开始还不曾很在意，但听着听着，吴子健的眉头便深深蹙了起来：乘坐卡车的神秘的日军便衣队！

在这之前，从支队参谋长李天林处转来的敌工队一个侦察小组的报告，称已经找到了同蒲路旁高庙村惨案系由日军所为的证据，李参谋长极为肯定在高庙村惨案现场捡回的子弹壳、系日军南部十四式手枪所发射。

如今，骑兵连长又在梨花浦村经历了两件蹊跷事：其一，骑兵连袭击由两辆卡车组成的日军队伍时，意外救下了一名梨花浦村的妇女，该妇女自述遭到穿便衣的日本人绑架。其二，骑兵连在与二营长魏鑫以及黑石崖匪帮汇合后，又意外获悉匪帮中的两名匪众在梨花浦村村尾遭到不明身份者射杀，经后来勘验其尸体，系被大口径子弹近距离击毙。

“大口径子弹？”吴子健心头一跳，急忙追问自己的骑兵连长：“有多大？”

夏连山当即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摸索了起来，最终翻出了一枚子弹壳，那是二营5连一个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在被击毙的黑石崖匪众遗尸附近搜寻到的。

“我在关门山南山脚的麦村附近，验过那个名叫铁手的土匪尸体，他脑门被打进去的弹孔，跟这枚子弹壳的口径基本相符——咱们的用枪可没有这么粗的子弹。”

而吴子健几乎在拿到弹壳的一瞬间便辨识出来：王八盒子！南部十四式！——这岂不是与参谋长李天林转交上来的敌工队侦察小组的情报高度吻合！？

夏连山以前没有见过日军的这种标配手枪，至此方才恍然大悟，并且他又回忆起，骑兵连最初配合西坪村战地总动员委员会，组成工作队挺进青龙河下游村庄的时候，第一站抵达梨花浦就遭遇了日军的小股便衣队。那时候，他还草率地认为对方系日军的情报侦察人员，现在想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而综合这一系列蹊跷的事件，似乎可以穿起一条影影绰绰的线索：有一支持短枪的日军便衣队，搭乘卡车，近来隐秘活动在南同蒲路沿线两侧，并主要针对这一带乡村的平民实施杀戮，以及绑架妇女！

日军是何用意呢？

既然启用便衣队，至少是想掩饰其行动踪迹的，可是他们却如此凶残地公然大开杀戒，并且伴随有多起绑架妇女之行径，这又都与隐秘行动的性质严重相悖。

“要我看，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将罪行栽赃给抗战军队，在平民百姓中抹黑抗日武装的形象！——高庙村惨案发生后，灵石县伪维持会的汉奸们，不就是这样对外界公布的吗？！”骑兵连长极为愤慨地说道。

吴子健点点头：“有道理！这样的案子做得多了、再通通栽赃给当地的抗战部队，在老百姓那里我们就会失去民心——没有了百姓的拥护支持，咱们的队伍就彻底失去立足的根基了！这一招果然毒辣。”

“那咋办？咱们这是在敌后，电台和报纸都掌控在日伪的手中，他们肯定会恶人先告状的，往咱们的队伍身上大泼脏水，咱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那就只有针锋相对，”相比夏连山的激动愤慨，徐旅支队长倒显得心态很平和：“他们有拿手枪的便衣队，咱们也有操短枪的敌工队——正好陈栓柱这个副队长刚从文城跑回来，我看他也就不必再回去了，文城地下情报站就交给肖队长主持，让陈副队长组织敌工队其余的队员，专门在这一带追踪日本人的这个缺德的便衣队！”

“好啊！如果能从根儿上打掉日本人的便衣队，鬼子和汉奸也就没法再栽赃给我们了！”夏连山不禁由衷地钦佩吴支队长转眼就想出的对策。

“如果敌工队的人手不够，你们骑兵连也可以分一两个班出来，协同他们共同追踪。日本便衣队有卡车，咱们有战马，总不会输给了他们！”

“要我们前出到同蒲路沿线去吗？”还在大山中的骑兵连长，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

吴子健却愣了愣神儿，旋即摆摆手说道：“暂时不可出那么远，萩原旅团的西条联队归建文城后，同蒲铁路与公路沿线的日军实力大增；你们贸然靠过去，很容易发生危险——这一回出山后，咱们只重点在青龙河沿岸布势，让陈栓柱带着敌工队明察暗访，一旦发现日本便衣队的蛛丝马迹，我立即实施追杀。”

“栓柱跑回来为了何事？是不是有重要情报传递？”夏连山没有出任骑兵连长之前，是昔日的林师徐旅老二营的5连副连长，而陈栓柱当时则是5连3排的排长，堪称是夏连山的老部下。

不料这一问，却难坏了吴子健，他有心将陈栓柱的不当言行对夏连山说出来，可转而一想，又担心敌工队两名正副队长之间的矛盾一旦公开，会有诸多不利之处。犹疑再三，最后只是对骑兵连长含混地表示道：陈栓柱脑筋比较直，似乎不大适合搞地下潜伏工作。

夏连山一愣，觉察出支队长话中有话，正想详细追问，对方却忽然转了话题。

“连山，你刚才讲到在麦村曾经勘验土匪的尸首，其中一个土匪名字叫铁手？”

“是的，他是黑石崖匪帮三当家的手底下的一个小头目。这一次刘五妹被迫亲自去和晋军独12旅周旋谈判，就是因为这个铁手擅自带领手下出山骚扰百姓、遭独12旅的少尉排长李满仓当场擒获所致。”

吴子健则不无兴奋地指出，这个名字叫铁手的，正是当初徐旅老二营刚刚挺进红星峡时、袭击劫掠女卫生员娟子的恶匪。就因为他，鲁大江的部下与黑石崖匪帮激战了一场。如今，铁手竟然被日本人近距离击杀，也算是遭到的某种报应吧。

还有晋军独立12旅的大胡子排长李满仓，当初徐旅老二营在小榆树山伏击日军濑名师团骑兵联队，也曾经与他不打不相识。彼时吴子健就想招募擅长使大刀的李满仓入伙，结果遭其婉拒。想不到山不转水转，竟然又与他打起了交道，只是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将其收归过来。

听吴支队长兴奋地絮叨往事，夏连山也不禁陷入了回忆。他则想到，正是那场伏击日军骑兵的作战，昔日的徐旅老二营才有机会搭救了晋军独12旅的情报参谋肖俊平，为日后吸收这名优秀难得的年轻军人打下了基础。敌工队就是假肖俊平之手才得以成立的，文城建起地下情报站也得益于他。然而，派陈栓柱出任肖俊平的副手，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听支队长的话中话，陈栓柱此次从文城返回，应该是有所隐情的。

会是什么呢？

骑兵连长暗暗思忖着，同时也就为远在文城潜伏的敌工队肖队长暗暗捏着一把汗——晋军独12旅的人正在寻找他，偏偏咱们的政委刘树又极端不信任他。而派给他的副队长此刻又节外生枝。肖俊平的日子不好过啊！

对了，还有支队部那个漂亮的女兵张绣，与肖队长之间显然也是不清不楚的。

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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