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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杀了他。&rdo;武独说，&ldo;咱们马上回去，让牧相再派个人过来。&rdo;&ldo;派谁？&rdo;段岭说，&ldo;今天端掉边令白，快马加鞭，一个来回，哪怕骑的是千里马，也要六个昼夜。这六天足够发生太多事了。&rdo;武独&ldo;嗯&ldo;了声，没有再说下去。段岭看着武独，武独说：&ldo;想办法啊，瞪着我做什么？带你出来不就是让你办这种事的么？&rdo;段岭寻思片刻，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计策‐‐那刺客虽然来历不明，却已经逃掉了，而贺兰羯去追了，断手之仇……是被先前的刺客斩掉了一只手？那么贺兰羯定的七天时间，足够武独在西川与潼关之间一个来回。贺兰羯既然不在，自己就是安全的，如果让武独带着账本与自己的亲笔信回西川一趟，朝牧旷达请一张手谕，派一名钦差过来，再与赫连博联盟，在边令白死后，马上设法接收潼关的军队……☆、牵挂只有武独能办成这件事，可怎么朝边令白交代呢？突然走了个人，无论如何都说不通，最后还是武独自己想出了办法，让段岭先不要管，先写好信再说。写这封信简直是用上了段岭平生所学，搜肠刮肚，模仿牧旷达写奏折的语气，颇有点少年老成的滑稽感，写了撕，撕了写，怎么说都觉得不对。一要告知牧旷达潼关动向，提醒他千万小心，却不能危言耸听。二要提出自己的真挚建议，却不能让牧旷达知道他的那一点点私心，更不能让他猜到自己与赫连博有私交。三要分析清楚姚复、边令白、赫连达的关系。段岭一边写一边整理思绪，目前姚复与边令白是一伙的，姚复将侄女交给边令白，让他把姚静嫁到西凉，嫁给赫连博一派。而边令白却与赫连博的伯父暗中达成了协议，不仅背叛了姚复，还准备将赫连博神不知鬼不觉，在关外杀掉。要不要把贺兰羯谋害先帝的事写进去呢？段岭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不写，接着他提出了自己的设想‐‐利用这次机会，与赫连博结盟，双方交换利益条件，瓜分丝路管理权，干掉边令白，这样一来，丝路北段控制在赫连博手中，南段归牧旷达与朝廷，赫连达行迹败露，姚复什么都拿不到，边令白死掉。但只要边令白一死，赫连达手里的欠条就变了烂账，势必马上进军潼关，夺到潼关控制权，再挥师南下，至不济也会在关内劫掠一通再退走。所以除非先做好接收兵权的准备，否则边令白不能杀，但若不尽快杀掉边令白，他又要造反。段岭写到最后，已经做好了牧旷达撕他奏折的准备了，只想掀桌怒吼，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事！要在七天之内接管整个潼关的兵权，如何可能？突然间段岭灵机一动‐‐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人选么？边令白对外称自己是他的侄儿&ldo;边戎&rdo;，也就意味着如果边令白不明不白低死了，他完全可以持这便宜叔父的印信，号召大家给边令白报仇！但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段岭还是详细写上，供牧旷达判断，写完以后他交给武独。武独翻了下那账本，却看也不看，带着段岭去朝边令白辞行。边令白折腾了足足一夜，又被武独叫起来，当真是一脸痛苦。&ldo;我要离开一趟。&rdo;武独朝边令白说。边令白睡眼惺忪地打量他俩，武独说：&ldo;赵融托付给你了，若有任何闪失，取你狗命。&rdo;紧接着武独闪身出去。边令白：&ldo;……&rdo;段岭脸色也十分不好看，边令白才一个激灵醒过来，问：&ldo;去哪儿？&rdo;&ldo;他去找一个什么东西。&rdo;段岭说，&ldo;叫镇山河的。&rdo;边令白疑惑看着段岭，突然恍然大悟。&ldo;上哪儿找去？&rdo;边令白说，&ldo;这都丢了一整年了。&rdo;段岭说：&ldo;可能是……因为昨天的刺客？&rdo;边令白在厅内踱步，自顾自摇头，说：&ldo;不，不大可能。&rdo;段岭道：&ldo;镇山河是什么？&rdo;&ldo;先帝的佩剑。&rdo;边令白说，&ldo;自元人攻破上京，先帝驾崩……&rdo;段岭自然是知道的，但被边令白说来，心里仍是免不了那一抽。&ldo;……镇山河便不知下落。&rdo;边令白又说，&ldo;莫非昨夜刺客是元人？唔……&rdo;段岭又问：&ldo;先帝是怎么死的？谁杀了他？&rdo;&ldo;你不知道？&rdo;边令白诧异地打量段岭，既然被叫起来了，便吩咐开早饭，与段岭各自坐在案前喝粥。边令白对这&ldo;侄儿&rdo;还是颇有好感的，毕竟他千里迢迢而来，一举解决了他的债务危机，先前对武独横挑鼻子竖挑眼，现在眼中钉走了，正好与他聊聊。&ldo;先帝是条汉子。&rdo;边令白说，&ldo;为了救耶律大石，一路杀进上京城，中了贺兰羯那厮的埋伏，力竭牺牲，这辈子你边叔我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他一人。&rdo;&ldo;贺兰羯……就是……&rdo;&ldo;嗯。&rdo;边令白有点落寞地看着院里，说，&ldo;再过七天，就是七月初七了。所以你懂的，边叔我连那刺客都收留了，实在是再没有退路。我不及早对付牧家，牧家迟早也要对付我。&rdo;段岭心想牧家现在就在对付你，后知后觉果然要不得，嘴上却说：&ldo;叔，你不必怕他，把宝藏起出来，咱们有的是钱，连军饷也不必了。&rdo;&ldo;唔呼呼……&rdo;边令白喝着粥，摇头苦笑。段岭又问：&ldo;贺兰羯为什么要杀先帝呢？&rdo;边令白说：&ldo;倒是不知，这厮乃是……&rdo;说到这里，段岭提起一颗心，边令白意识到差点失言，改口道：&ldo;……亡命之徒一个，刺杀先帝后，他先是逃到西凉，西凉不敢容他，才又逃到潼关内，唉‐‐&rdo;边令白唏嘘得连段岭都替他觉得沧桑，他很想再问下去，但问长问短，反而容易引起猜疑。吃过饭，边令白朝段岭说：&ldo;得，府上就剩咱叔侄俩了，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待会儿我叫你，咱俩踏青去。&rdo;段岭知道边令白想去看看他的藏宝被动过没有，于是一口答应，正要走时，边令白又朝他说：&ldo;你还有叔叔没有？&rdo;段岭摇头，说：&ldo;赵家都没了。&rdo;边令白说：&ldo;以后我就是你亲叔了，对外咱们也这么说，就说你是我从兄的儿，来潼关投奔叔的。&rdo;段岭感激点头，心想我亲叔正在西川，你小心做了鬼被我爷爷揍死。段岭一宿未睡，实在困得不行了，便先回房去躺下。这一觉睡下去，登时就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梦里又听见了那首相见欢。说也奇怪，段岭已经听过四个人吹这曲子了，郎俊侠、寻春、李渐鸿与武独，印象最深刻的，是在上京名堂的那一天，以及来到西川时，万籁俱寂，寂寥顿生，倚着门听见武独曲声的那次。郎俊侠。每次想起这三个字，段岭都会一阵颤抖，他甚至不愿意去想起这个人的相貌，也不愿去提起他的名字。他下意识地翻了个身，却没有抱到武独，睁开眼，感觉到笛声似乎真的存在，然而刚一醒来，声音便停了。武独不在。这是他几个月来第一次离开武独，从前睡醒时武独一直都在，也许在房外练拳，也许在院子里浇花，也许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现在他一睁眼，房中便空空荡荡的，尤其是夕阳西下，令他莫名地有点心慌，今天是第一天，还有六天。段岭坐起来，呆呆地看着院子外头，秋天来了，潼关的秋天有股萧瑟味道，树叶在秋风里哗啦啦地响，第一波黄叶飘了下来。&ldo;武独……&rdo;段岭自言自语道。&ldo;想什么呢。&rdo;武独蹲在床脚，突然开口道。段岭吓了一跳，说：&ldo;你怎么还没走？！&rdo;&ldo;嘘。&rdo;武独穿着一身夜行服，颀长食指竖在唇前，打量段岭，目光游移。&ldo;我还是不放心。&rdo;武独说，&ldo;要么一起走吧。&rdo;段岭说：&ldo;不，不行。&rdo;&ldo;太危险了。&rdo;武独皱眉道，&ldo;实在放心不下。&rdo;段岭说：&ldo;这么走了，边令白又怎么办？&rdo;武独答道：&ldo;我在他的粥里下了一剂七日癫，七天后他就会发羊癫疯，口吐白沫，七窍流血而死，我们一起回去，来得及。&rdo;段岭说：&ldo;万一牧相另有安排呢？贺兰羯还会回来的。&rdo;武独说：&ldo;万一你被他发现了，死了，我怎么办呢？&rdo;段岭听到这话，心里莫名地一阵悸动，武独那表情却十分冷静，丝毫没有平时不耐烦的样子，段岭知道他是认真地在考虑这事，每当武独认真起来，就是这副模样。武独微微地皱着眉，又说：&ldo;我从厅内出来，先是在粥里头下毒，看看他喝了不曾，怕我一走，他就对付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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