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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第1页）

赵顼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母亲摆手制止，她让侍从都退下，沉声问：&ldo;今天叫你来，不是跟你说这些事的。前两天宫中四处寻不见你，你到那里去了？&rdo;

赵顼轻轻跪下，直视母亲：&ldo;孃孃恕罪。富娘子为羌人流失所伤，儿子放心不下，便去洛阳探视了。因事发突然，没来及告诉嬢嬢。&rdo;

高太后见他居然就这样直接承认了，不由涌上一股无名之火：&ldo;你简直胡闹！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圣主不乘危而徼幸。你就这样不管不顾去洛阳看她，万一有个闪失，置社稷安危于何地，又置老身和大娘娘于何地？&rdo;

赵顼依旧跪得笔直，沉声道：&ldo;儿子错了，请嬢嬢责罚。&rdo;

高太后看他那副执拗不化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ldo;如今你大了，又是天子，无人能管，老身又怎么敢罚你。&rdo;

赵顼瞥见母亲头上的白发，配上她的怒容。似乎比平时显得更苍老些，忍不住叹了口气：&ldo;孃孃息怒。这么说，必定是儿子平时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孃孃说了，儿子一定改正。&rdo;

高太后见儿子认错，气稍稍平了一些，低声道：&ldo;你起来说话，我问你，你打算怎么处置富氏？&rdo;

赵顼这才起身，揉了揉发酸的双腿，提高了声音道：&ldo;儿子不想委屈了她，打算接她进宫。给她名分。&rdo;

高太后觉得心中的怒火又涌了上来，厉声道：&ldo;仲针，你不要忘了，富氏当初是许稼给陆师闵的，这些年在边地女扮男装走上仕途，原本就犯了欺君之罪，这样的人，怎么能让她入你的后宫？&rdo;

赵顼的目光变得异常诚恳：&ldo;孃孃，富娘子虽然曾许嫁过，但后来陆师闵早已另娶。女扮男装是为了保全自己，实属迫不得已。况且朝廷夺取熙河，富娘子也有不小的功绩，足以将功补过。这些年来，她在边地颠沛流离，又为救王韶受了重伤，儿子亏欠她太多，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不能放手了。&rdo;

高太后不为所动：&ldo;仲针，这些年你在朝廷推行新法，又穷兵黩武，这是国事，我可以不管。可是将富氏接进宫，这是家事。我不得不插手，以你的性子，必定会过分偏宠，从此后宫无宁日了。我是绝对不许她入宫的。&rdo;

赵顼的目光渐渐暗淡下来，声音已是变得清冷：&ldo;我知道，这么多年来，孃孃一直对儿子不满意。儿子不孝，但还是想问一句，如果是二哥和三哥向嬢嬢这么恳求，说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放弃，孃孃是否就心软答应了？&rdo;

高太后一愣，良久才道：&ldo;你是皇帝，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期望与二哥儿、三哥儿不同。&rdo;

赵顼怔怔道：&ldo;可我也是孃孃的儿子。儿子推行新法，是为了富国强兵，是为了给列祖列宗和爹爹争气。这几年儿子顶住了多少压力，也几乎没有睡过一夜的整觉，孃孃究竟有没有体谅过儿子？&rdo;

高太后叹道：&ldo;仲针，人心不可失，你做得这一切，始终是不得人心的。&rdo;

赵顼的语气已是带了森森冷意：&ldo;如今尚未盖棺定论，千秋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二哥、三哥前日上书，说他们所居东宫之地，世为子舍，以待储副，非诸侯所当久寓，故自请外居。儿子本想不允。但孃孃若要一意孤行，儿子便答应了也无妨。&rdo;

高太后气得浑身发抖：&ldo;好好，这就是老身养得好儿子，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连孝悌都不顾了。&rdo;

赵顼冷冷道：&ldo;儿子不敢，只是按照我朝故事，皇子成人后自当另立府第，不处皇城之内。孃孃若执意相逼，儿子只得依礼行事。时候不早，儿子不敢耽误孃孃用膳，就此告退。&rdo;言罢起身而去。

待到云娘的病情稍稍平稳一些，赵顼便将她接到宫中，在后苑找了一所相对独立院落休养。除了旧日服侍的暖玉，另又指派了几名内人。这一日云娘精神稍好，与暖玉打点做些针线，不由感慨自己久不做女工，手法都生疏了。正说笑间，却听内侍奏道：&ldo;蜀国长公主到。&rdo;

云娘又惊又喜，她与赵妙柔已是八年不曾见面，忙要下阶行礼，却被赵妙柔拉住道：&ldo;你身子不好，不必多礼。&rdo;

两位闺中密友再次相聚，自是感慨良多，赵妙柔道：&ldo;前日就想来看你，只是大哥说你睡着，就没有惊扰。你消瘦了好多，这些年一定很辛苦吧。&rdo;

云娘仔细观察赵妙柔，虽然上了浓厚的脂粉，却掩饰不住憔悴之色，神情也有些抑郁，忍不住问：&ldo;晋卿怎么不陪你一起进宫，这些年你过得好吗？&rdo;

赵妙柔勉强一笑：&ldo;我是国朝公主，这些年养尊处优，谁敢委屈我。晋卿和少游、元章一起去方宅园子玩月去了。&rdo;

云娘腹诽，她在京中这几日早就听说，王诜风流成性，在府上偏宠一名姓朱的小妾，又日日密友一起外出游逛，也是太欺负赵妙柔好性儿了。不过二人久别重逢，不愿纠缠这个话题，云娘拉着赵妙柔的手道：&ldo;公主还记得九年前的春天，我们一起在金明池看龙舟争标吗，一晃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公主早已嫁为人妇生子，而我自己也没料到，居然还有重返汴京的一天。&rdo;

赵妙柔也十分感慨：&ldo;云娘，你比以前沉稳不少。你不知道听大哥说你从边地回来，我有多高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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