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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但她很快回过神，嫣然笑道：&ldo;东西拿来啦？来，放到这张桌子上。&rdo;

苏夜出神，并非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想起了过去种种刀光剑影，残酷背叛。那时她没多少经验，也不太懂事，辨认不出卧底和内jian，曾连续数次死里逃生。虽说她武功够强，反应也足够快，最后均能险中求胜，手刃仇敌，但她辛辛苦苦培育的心腹亲信，却在这期间折损不少。

她将帮派当公司来经营，比其他势力宽松的多，几乎从不滥用私刑。即便帮众背叛，给她带来不少损失，她也至多用对方一命相抵，不会像江湖中某些高人那样，杀一个人杀个两三年，还津津乐道自己何等残忍。

唐纵死在她手上，而非十二连环坞中，专门处理对付叛徒的&ldo;巳坞&rdo;，运气已经很好了。

花晴洲不知她心事，见她一笑，总算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连忙走过去，装的若无其事，将手巾和水壶放在桌上。直到此时，他仍觉难以置信，无法将苏夜和这血腥场面联系到一起，将她认定为一刀断首的凶手。

苏夜道了声谢，伸手向下一抓。血中人头被她凌空抓起，平平飞到她手上。她面不改色，提着人头头发，轻轻甩出残存血液。待血液流尽，她才用壶中热水冲洗头颅，将血迹冲洗干净，再用手巾一层层包上。

她拎着这白色包裹，看了看，仍觉得不甚满意。房间里恰好有个衣箱，被她一眼看见。她把箱子拿到手中，放进包裹，好整以暇地指向窗外，道：&ldo;我们走吧。&rdo;

她进门、关门、抽刀得手，只在须臾之间。唐纵刚知道她是五湖龙王，便送了性命。房中血气冲天，惨不忍睹，却没惊动任何人。

花晴洲犹如身在梦中，像来时那样，看着她越窗而过，蹿进客店后的小巷。他怔忡一下，也跟着窜了出去，同时问道：&ldo;要是尸体被人发现，那怎么办？&rdo;

&ldo;他们会报官，然后成为无头悬案。&rdo;

此话语带双关，尸体没了头，自然便是&ldo;无头&rdo;悬案了。花晴洲毕竟年轻脸嫩，还意识不到她在说什么，兀自懵懵懂懂，跟着她走出这条小巷。

苏夜理会不到他的心情，只能看见他满脸茫然，梦游般地跟着自己走，不由笑道：&ldo;干什么？你被吓着了么？也是我考虑不周，你前几天才见到活剥人皮，必然大受惊吓，今日确实不该再带你来。&rdo;

花晴洲忙道：&ldo;没有，不会，这是没有的事。&rdo;

苏夜道：&ldo;不管怎么说，这次多亏了你帮忙。后续自然有人处理，你就不必担心了。&rdo;

她确实不了解花晴洲，因为这话并没能安慰他。他持续沉默着，缄口不言，随她没入汴梁街头，三转两转，已离那家客店很远。但他全程都恍恍惚惚，压根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在他心中，固然有着因死亡而生的震撼，但出手之人是苏夜，便连那场面也不如何凶暴了。

他忽然问道：&ldo;你就不怕吗？&rdo;

苏夜笑道：&ldo;怕什么？是怕杀人，还是怕被杀？&rdo;

她含笑一看花晴洲，立刻又把这惨绿少年看的低下了头。但她明白他想问什么，便耐心解释道：&ldo;怕啊，怎么可能不怕。不过比起这些，我更怕人家杀上门来，我没有能力抵抗，所以有时不得不先下手为强。久而久之，也就真的不再惧怕。&rdo;

花晴洲没再说话，只低着头，似在思考什么。两人临分手时，苏夜再次道谢，并道：&ldo;替我问候花党魁。过几日，我会派人送去给你，和你那位赵师兄的谢礼。&rdo;

花晴洲很想说，他不要谢礼，只想问问有没有和她再见面的机会。但是，就像世上许许多多情窦初开的少年人一样，他一见她，就失去了勇气，喏喏连声道：&ldo;好。&rdo;

然后，他就只能看着她提着那装人头的箱子，消失在行色匆匆的人群里，这才怏怏走回花宅。

苏夜拎着箱子，一进白楼，迎面撞上正在往外走的杨无邪。杨无邪身为金风细雨楼总管，自然知道花晴洲拜访，也知道她为何匆匆离开。但苏梦枕曾说，不准任何人跟踪监视她。若她不开口，也不准任何人擅自插手帮忙。如今她这么快就回来，他心中已隐隐吃惊。

他本来要去见苏梦枕，但一看箱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反而停住脚步，迟疑道：&ldo;这……&rdo;

苏夜倒也干脆，直接将箱子托在手中，运功震开，露出里面白布裹着的东西。虽说她已经做了处理，但血水淋漓不尽，从布巾中渗了出来，晕开淡淡血色。

杨无邪并未吃惊，只苦笑一声，道：&ldo;姑娘下手可真够快的，何不留个活口，到刑部也好说话。&rdo;

苏夜要亲手处置叛徒，才选择揭露身份，让他明白究竟是谁杀了他。但她一说出真相，立刻就得杀人灭口。如今面对杨无邪，她自然不能有什么说什么，便笑道：&ldo;留活口送到刑部，还得劳烦刑部的大人们费心捂住，不如就这样吧。&rdo;

杨无邪追问道：&ldo;你确信此人便是真凶？&rdo;

&ldo;确信，但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rdo;苏夜说着，将箱子递了过去，&ldo;你拿去处理一下，我回去写封书信。你派人连首级带书信一起送给朱刑总，我就不再亲自跑一趟了。劳驾你告诉他们，此事到此为止，请他们见好就收吧。&rdo;

杨无邪盯着那人头，似乎想说什么，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把箱子从她手上拿走，满脸麻木地带着它走出白楼，去玉塔与苏梦枕见面。

苏夜了结一桩心事，心情自然很好。她取来笔墨，详细写下唐纵的个人资料，背景履历，在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以及十殿阎魔箭与死者脑后伤口的关系。

其实，他既然在那小客店里出现，就代表背后之人有杀人灭口的心思。那么真将他送到朱月明那里，下场也是可想而知的。她既然知道结局如何，便不会为了走官方流程，而放弃亲手诛杀叛徒的机会。

朱月明看完这封信，自然明白她想说什么，掌握了什么。倘若到了那时，他还不依不饶，试图借此找她的麻烦。那苏梦枕都不怕了，她还会怕吗？

她出门一趟，匆匆杀了人回来，并未耽搁多少时间。当日黄昏时分，她已做完那只药枕，满意地拍了拍，抱着它前去寻找苏梦枕。

&ldo;这是给你的。&rdo;她道。

药枕针线细密，无可挑剔，还刺绣了几道花纹，散发着淡淡清香。人枕上去时，犹如枕在花糙丛中，毫无普通药材的苦涩药气。但它外形与普通枕头有所不同，两边高，中间低，恰好能用边缘托住脖子，最大限度减轻颈背负担。

苏梦枕看着它，神色高深莫测，居然有点像杨无邪，良久方道：&ldo;看起来有些奇怪。&rdo;

苏夜大言不惭道：&ldo;这是东海最流行的款式。&rdo;

此话一出，苏梦枕顿时咳嗽一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又不能像少年时那样，让她去写一百个大字，只好以沉默应万变。

苏夜又道：&ldo;好吧，不逗你了。这是特制的药枕，其中有不少稀罕糙药，也许能缓解半夜呛咳。我知道，白天咳咳就算了，晚上咳到睡不着，最为难熬。&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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