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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第1页）

毕玄笑道：&ldo;老夫不能连曲傲都不如。小姐输了，小姐自此退出江湖，不可出面干涉任何事情。&rdo;

寇仲忍不住大声道：&ldo;你老人家输了又怎么样？&rdo;

毕玄道：&ldo;老夫输了，便仿照曲傲，就此离开中原，终我一生再不回来，连带我门下弟子，都是一样。&rdo;

这一瞬间，大厅中静的瘆人，能听到门外雪片飘落地面的声音。几条街外，商贩叫卖声也声声入耳，仿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拓跋玉显然事前不知情，下意识叫道：&ldo;师尊！&rdo;

毕玄摇了摇头，他立即退了回去，只是脸上神情颇为不安。想来直到这一刻，他才承认事实，发现自己奉之如神的师父亦有可能失败。

寇仲不像他那么不中用，兀自在想这两个条件，哼了一声道：&ldo;这不公平吧。你输了，也照猫画虎……不对，照葫芦画瓢，自此退出江湖，不能再管别的事。&rdo;

毕玄目光掠过他与徐子陵，淡淡道：&ldo;老夫说上一句话，就可对族人产生莫大影响。小姐地位虽高，权势虽大，在汉人中间，似乎还没有这么强烈的号召力。&rdo;

第二百四十四章

寇仲眉头一皱，哈哈笑道：&ldo;老毕你又胡吹大气，怎么知道假以时日，她的地位不会超过你？&rdo;

他刚刚才称呼毕玄为&ldo;你老人家&rdo;，这下又变成&ldo;老毕&rdo;，可见心态转换之快。但是，毕玄所言乃是事实。中土以内，即使是公认的天下第一人宁道奇，也没有他在突厥的地位。他就是糙原上的神魔，若想要他彻底失去影响力，并不是区区一个诺言可以达到的目标。

在苏夜预想中，能令毕玄绝迹中原，已经是最好不过的结果。西域诸国如何看待他，崇敬他，那是他们的事情，不是寇仲的。寇仲有朝一日，必然可以面对面地击败毕玄，可现在还不行。

因此，寇仲刚要再说，苏夜就用眼神制止了他，柔声道：&ldo;很好，就这样吧。不知武尊想定在哪一天？再过两天，正好是本月十五日，天气应该十分晴朗，我……&rdo;

毕玄断然摇头，道：&ldo;为何要拖延时间，今天有什么不妥吗？&rdo;

苏夜根据过往经验，拿叶孤城当前车之鉴，认为高人肯定都喜欢天空挂着一个大月亮，所以好心好意地推荐满月时分。然而，毕玄没有这样的执念，昼夜晴雨，对他来说毫无区别。如果说他有什么特别的喜好，那就是一望无际，由青色、绿色、黛色连续而成的茫茫糙原，还有糙原尽头，仿佛与天相接的山峰。

苏夜既找不到这种环境，不如省省力气，把精力放到即将到来的决战上。

她犹豫一下，笑道：&ldo;我本来还想，今晚在这里大排宴席，宴请武尊一行。傅采林来中原时，也是我负责接待。他吃完厨子精心烹饪的酒席，还客气了几句好话呢。&rdo;

毕玄微微一笑，摇头道：&ldo;这是你们汉人的礼节。你我既非朋友，就不必大费周章，还可节省时间工夫。即使真要宴请，放到决战之后也一样。&rdo;

苏夜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道：&ldo;说得好，其实我最厌烦宴席场合，和一群说熟不熟、说生不生的人坐在一起，吃一桌子我未必喜欢的菜，还随时防备着说错话得罪了人，奈何礼数如此，有时候不得不这么做。&rdo;

事实上，请人吃饭并非必经的步骤。宋缺来看她的时候，他们同样没说几句，就去了净念禅院。她去看石之轩时，两人连坐都没坐，在桥上互相嘲讽了几句，立即动起了手。

但毕玄多少具有外宾身份，一见面就兵戎相见，让她感觉非常古怪。

她和沈落雁对视一眼，在心里把宴席时间向后推迟一天，同时垂死挣扎道：&ldo;武尊此来，有个原因是借阅长生诀。何不先看完这本奇书，了断一桩心事？&rdo;

毕玄诧异道：&ldo;据少帅所言，长生诀乃中原道门中，秘不可测的宝典。且不说老夫读完它后，需要一段时间领悟融汇，就算少有心得，也会影响你我的决战结果。小姐有事，可以慢慢商量，不必到处寻找借口。&rdo;

话说到这个地步，他居然饭不吃，水不喝，书也不着急看，一门心思扑在决战上，令苏夜觉得自己简直矫情。她不再坚持，报以一笑，答道：&ldo;今日就今日，把今日硬拖到明日，的确没什么意思。这座外宾馆本是洛阳第一位富豪的地产，府中有个极大的花园，尽管不如糙原开阔，作为交手之处，总是够了。&rdo;

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做出一个&ldo;请&rdo;的手势，恰好将众人表情一览无遗。

寇仲、徐子陵两人较为关心决战结果，神色固然从容自若，却夹杂着影影绰绰的担忧，与脸色刚刚恢复正常的沈落雁相映成趣。跋锋寒则含笑以对，明显比他们更洒脱。当然，他和苏夜交情不深不浅，更像是路上遇到会打个招呼的熟人，硬要他情急关心，未免强人所难。

这边的四个人神情各异，倒都比对面两位自在。拓跋玉师兄妹不住望向毕玄，想说话又不敢说。一个人自称能够击败毕玄，与毕玄承认对手有可能击败他，效果自然不同。

苏夜一眼瞥去，发觉淳于薇满脸不敢置信，正在试图用眼神和师兄说话，忍不住又一笑，转身率先出门。

傅采林来时，后园中亭轩楼台都由他带来的人亲自布置，布置的华丽舒适，又有山水高雅之致。毕玄并无这等兴趣，一切事务仍由馆中卫士、杂役完成，干净是干净到纤尘不染，却少了有人居住的人气。

花园确实占地广阔，园中种植大批北方树木，到了降雪时节，仍有一大半青翠色泽，与江南的秀丽典雅完全不同。

如果宋缺还在洛阳附近，定会赶来观战，可惜他不在。很多人希望目睹这场决战，但希望只能是希望。即使仅出于对敌人的尊重，苏夜也不可能把决战场地变成动物园。

雪仍在下，不疾不徐地下着。仆役清扫出园中通路，未碰其他地方的积雪，只为满足主人的赏雪愿望。满园奇松古柏，郁郁葱葱，云杉参天而起，衬着天上细絮绵绵，地下白雪团团，别有一番意趣。

毕玄年轻时，并不像现在这样空手对敌，总是身骑一匹骏马，在糙原奔驰纵横。他用的兵器是一把长矛，名为&ldo;阿古施华亚&rdo;，意思是&ldo;月夜之狼&rdo;，重达九十九斤。自他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对手，被突厥人称为&ldo;永远不能从马背上击下来的对手&rdo;。如果他需要，还会穿上黑袍，披上战甲，全副武装地面对敌人，更是令人闻风丧胆。

这些消息，均是由跋锋寒转告给苏夜的。毕玄人还没死，已经成了西域的传说人物，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的辉煌过往。苏夜听故事时，心想若遇上阿古施华亚，那么也给夜刀取个外国名字，就叫施华洛世奇好了，反正听起来都是西方风味。

毕玄这次来中原，带上了月狼矛，也带上了战甲，准备全力以赴。但不知为什么，在见到苏夜之后，他打消了持矛上阵的想法。

他遇见过无数高人隐士，不分性别、出身、种族、年纪，大部分为成名而来，结果受不了他一拳之威。诸如跋锋寒、寇仲等辈，才能得到他的青眼。他之所以带来月狼矛，正是出于对苏夜所说的那个原因，即忘不了过往的风光，依旧想回到过去驰骋糙原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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